“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
柴房空地上,王大柱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数字。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一条离水的鱼。汗水小溪般顺着下巴颏往下淌,砸在泥地里,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右肩的伤口被汗水浸透,又痒又痛,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左半边身子因为长时间保持别扭的姿势,酸麻得失去了知觉。
“少爷!您没事吧?” 柱子和小花赶紧扑上来搀扶。
王大柱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下意识地看向柴垛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林红缨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像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只留下空气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
“这…这娘们儿…是真狠啊…” 王大柱瘫在地上,心里哀嚎。那“一刻钟”简直比一个时辰还漫长!可奇怪的是,虽然身体像散了架,脑子里那点被林红缨强行“点”出来的、关于“劲”的玄妙感觉,却愈发清晰了。尤其是最后那股微弱暖流艰难冲过肩膀伤处的“贯通”感,像颗种子,牢牢扎在了意识深处。
“扶…扶我回屋…” 王大柱有气无力。现在他只想趴回床上,灌一大碗苦药汤,然后…把那碟翠儿做的桂花糕全塞进肚子里!
染坊里,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热火朝天。
“成了!成了!张婶!你快看!” 柱子兴奋得满脸通红,指着架子上那根已经组装完毕、安装了改良小轮子的核心传动连杆,声音都劈了叉。
连杆被固定在简易的测试架上,末端连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模拟织机阻力)。柱子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连杆的驱动端,沉腰扎马,缓缓发力——
“嘎吱…”
轻微的木材摩擦声响起。
中间那个小小的黄杨木轮子,在精心打磨的支架凹槽中,轻快地“骨碌碌”转动起来!崭新的黄铜轴承闪烁着油润的光泽,发出极其细微、如同春蚕食桑般的“沙沙”声。
随着柱子的持续发力,石头被稳稳提起!柱子脸上的表情从用力慢慢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喜:“轻!太轻松了!跟昨天比,简直像换了根棍子!这轮子一转,劲儿都顺了!拉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儿!”
张婶、李婶、赵婶几个老工匠围拢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她们都是摆弄了一辈子织机的老手,对这其中的门道再清楚不过。
“神了!真是神了!” 李婶用满是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光滑的凹槽边缘和转得欢实的铜轴承,“少爷这脑袋瓜子是咋长的?就这么个小轮子,咋就跟抹了仙油似的?”
“比那裂开的石盘飞轮顶用多了!” 赵婶也啧啧称奇,“瞧瞧这顺溜劲儿!这要是装在织机上,那梭子不得飞起来?”
狗剩在一旁看得心痒难耐,也凑上去试了试,结果憋红了脸,石头纹丝不动,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去去去!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呢!” 张婶笑着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转头看向柱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柱子!快!按少爷新画的图,把其他几根连杆都按这个法子改出来!轴承套环都用最好的铜!油上足!咱们得赶在少爷伤好前,把这宝贝疙瘩给攒出来!”
染坊里再次响起了锯木声、刨花声、打磨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专注,更加充满希望。那“沙沙”的轴承转动声,像一曲轻快的歌谣,在弥漫着皂角水和桐油气味的空间里流淌,驱散了连日来的血腥和阴霾。
祠堂偏院。
幽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年香烛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怪味。高处那扇小小的气窗,吝啬地投下一束惨淡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柳莺儿蜷缩在冰冷的蒲团上,素白的寝衣沾满了灰尘,发髻散乱,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死气。那双曾经勾魂摄魄的杏眼,此刻深陷在眼窝里,布满了血丝,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一种濒临疯狂的绝望。
门外落了重锁,脚步声时远时近,是看守的粗壮仆妇。她们不会靠近,也不会交谈,只是像看守一件危险的垃圾。
“完了…全完了…” 柳莺儿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身下粗糙的蒲草边缘,指甲劈裂了也浑然不觉。账册被搜走,贴身玉佩成了铁证,崔三的尸体…周婉娘那贱人绝不会放过她!祠堂“静思己过”?不过是钝刀子割肉!等着她的,要么是悄无声息地“病死”,要么就是被扭送官府,身败名裂,千刀万剐!
不!她不甘心!她柳莺儿费尽心机,才从一个任人轻贱的戏子爬到王家二太太的位置,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凭什么要被那个傻子、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鄙女人、那个假仁假义的管家婆踩在脚下?!
一股暴戾的邪火猛地冲上头顶,烧得她浑身发抖!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厚重的木门,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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