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熹的光线,艰难地穿透窗棂上糊着的厚厚棉纸,在冰冷的空气中投下朦胧的光斑。西厢房里,药味依旧浓重,火盆努力散发着热量,却驱不散那股源自王大柱身体的、若有若无的寒意。
王大柱再次睁开眼时,意识比昨夜清醒了许多。不再是纯粹的混沌与冰冷,现代社畜的记忆碎片、傻儿残留的本能、以及那场冰火交织的恐怖战斗,如同被打乱的拼图,在他脑中缓慢、艰难地归位。每一次思考,都像在结冰的湖面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刺骨的深渊。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冷。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的、无法靠锦被和火盆驱散的冰冷。然后才是沉重,四肢百骸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水,连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视线有些模糊,他费力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梁,以及房梁上细小的灰尘在光柱中浮动。
“呃…” 他试图发声,喉咙里却只溢出干涩沙哑的气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相公!你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和浓浓疲惫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
王大柱艰难地侧过头。周婉娘伏在炕沿,显然守了一夜,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散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她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但此刻却亮得惊人,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水…” 王大柱终于挤出一个字,感觉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周婉娘连忙起身,动作麻利地从旁边温着的小泥炉上提起一把锡壶,倒出一小碗温度刚好的参汤。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王大柱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碗沿凑到他干裂的唇边。
温热的参汤带着淡淡的药味和一丝甘甜,顺着喉咙滑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滋润了干涸的肺腑。王大柱贪婪地小口吞咽着,冰冷的身体似乎也因为这股暖流而微微松动了一丝。
一碗参汤下肚,他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目光下意识地落到自己支撑在锦被外的手上。
淡蓝色的裂纹。
如同冰封河面崩裂的纹路,纵横交错地布满了他整个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隐没在衣袖下。那纹路并非静止,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冰晶般的幽光在缓缓流淌。脆弱,诡异,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美感。
王大柱瞳孔微缩。这不是梦。地窖的寒毒,柳青黛的鳞片,失控的力量…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去触摸那些裂纹。
“别碰!” 周婉娘一把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吴老说了,这裂纹…凶险得很,万不能引动里面的寒气。” 她看着王大柱眼中的茫然和一丝惊悸,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吴老说这是压制寒毒的外显,暂时…暂时无碍,只要小心静养,慢慢会好的。” 她选择了隐瞒吴大夫关于“本源烙印”和“凶险莫测”的判断。
王大柱沉默着,任由周婉娘将他冰凉的手重新塞回锦被。他闭上眼,消化着这具身体带来的陌生感和沉重感。现代社畜的灵魂清晰地感知着这具躯壳的虚弱和异变,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弥漫开来。
“她…怎么样了?” 半晌,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目光转向另一张软榻。
柳青黛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个精致的琉璃人偶,脸色苍白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腕间那片墨绿鳞片,比昨夜更加黯淡,几乎与苍白的皮肤融为一体。
周婉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柳姑娘伤得很重,心脉受损,本源枯竭…吴老在用药吊着。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天意。”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是她…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分担了冲入你体内的狂暴寒流,才让你没有当场…”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王大柱明白了。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翻涌,柳青黛决绝地走向地窖豁口的背影,腕间鳞片的光芒,以及最后那分担冲击时传递来的、深入骨髓的痛苦…清晰起来。一丝沉重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压过了身体的冰冷。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火盆木炭燃烧的噼啪轻响。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芸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和几碟清淡小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看到王大柱睁着眼,脸上立刻露出惊喜:“少爷!您醒啦!太好了!” 她快步走到炕边,将托盘放在矮几上,“大太太守了一夜,快吃点东西垫垫。这粥熬了很久,很软烂的。”
芸娘的声音温温柔柔,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她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小碗粥,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散热。
周婉娘接过粥碗,对芸娘点点头:“辛苦你了,芸娘。翠儿怎么样了?”
“翠儿妹妹受了惊吓,昨夜做了噩梦,梅香陪着呢,这会儿刚喝了安神汤睡下。” 芸娘轻声回答,目光担忧地扫过柳青黛的软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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