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伯河的河水在秋夜中冰冷刺骨。
王平抓住浮木,瓦罗死死搂着他的腰,两人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向下游冲去。河面宽阔,月色在水波上碎成千万片银鳞,却照不亮水下暗涌的险恶。浮木撞击着顺流而下的杂物——断裂的船桨、腐烂的菜叶、甚至有一次擦过一具肿胀的动物尸体,在寂静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大人……咳咳……我们会被冲到哪儿?”瓦罗呛了口水,声音发颤。
“出海。”王平简短回答,目光紧盯着两岸飞速后退的轮廓。右岸是罗马城,灯火零星,警钟声已渐渐远去;左岸是郊区,更黑暗,偶尔可见渔火闪烁。他估算着速度和方位:从戴克里先浴场所在的城东跳河,顺流向西南,大约十里后会经过奥斯提亚港附近,然后入海。但那是理想情况——前提是他们不被漩涡卷走、不被巡逻船发现、不在中途冻僵或力竭淹死。
左肩的伤口被冷水浸泡,疼痛变得麻木,但失血带来的虚弱感正在蔓延。王平咬紧牙关,用还能活动的右臂死死扣住浮木。他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一旦松手,两人都会沉入这条吞噬过无数秘密的河流。
“瓦罗。”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流水声中显得飘忽,“你刚才说,保罗枢机要在鲜花广场公开处决,具体时间?”
“正午……咳……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瓦罗努力回忆,“教廷的传统,处决异端都在正午,象征光明驱散黑暗。保罗还特意选了鲜花广场——那里是罗马城的中心,人流量最大,他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多少人守卫?”
“至少两百教廷卫队,可能更多。保罗调动了梵蒂冈宫的常备卫队,还从‘拾荒者’那里借调了一些人手,混在卫兵里。”瓦罗顿了顿,“而且……我偷听到,他们准备了‘特殊武器’。”
“什么武器?”
“不知道具体,但听那几个看守闲聊,说是‘博士’从亚历山大港送来的新玩意儿,能喷火,还能……让一片区域的人暂时失明。”
王平心中一沉。格物院的早期研究档案里,确实有过“希腊火”改良配方和“致盲烟”的试验记录。这些资料三年前在一次库房失窃中丢失了一部分,当时怀疑是内部人员所为,但一直没查实。如果落入了“拾荒者”手中,又被那个“博士”加以改进……
他想起展示馆大厅里那个爆炸的自鸣钟。精准的定时、巧妙的隐藏、恰到好处的威力——那不是普通袭击者能做到的,必然有精通爆破和机关的人参与。那个“博士”,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危险。
浮木忽然猛烈旋转,撞上一处暗礁。王平被甩出去,呛了一大口水,眼前发黑。瓦罗惊叫着松开手,但及时抓住了浮木另一头。两人在漩涡中挣扎,好不容易重新稳住。
“大人!您没事吧?”瓦罗喊道。
王平摇头,却说不出话。他感到体温正在流失,左臂几乎失去知觉。不能这样下去,他们需要上岸,需要取暖,需要处理伤口。
他望向左岸。那里出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河滩,隐约可见几间简陋的棚屋,是渔民的临时落脚点。更远处,有微弱的灯光。
“往那边游。”王平嘶哑地说。
两人奋力划水,脱离主河道,向河滩靠拢。水流在这里变缓,但河底淤泥深厚,踩上去直陷到膝盖。他们挣扎着爬上泥滩,瘫倒在潮湿的沙地上,大口喘息。
夜空无云,星辰明亮。王平仰面躺着,看着那些几千年来未曾变化的星座。在许昌的格物院,他学过星象,知道如何用星辰导航。此刻,北极星在正北方微微闪烁——那是家的方向,但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整个地中海的波涛。
“大人,您的伤……”瓦罗爬过来,借着月光看到王平左肩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
“没事。”王平撑起身体,撕下衣襟,重新包扎。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边缘翻卷,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到筋骨。他从行囊里找出那瓶“解毒粉”——虽然不对症,但至少能止血消炎。粉末洒在伤口上,刺痛让他浑身一颤,但神志清醒了许多。
瓦罗在四周摸索,竟然从沙地里挖出几个河蚌,用石头砸开,递过腥滑的肉:“大人,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王平没有推辞。生蚌肉难以下咽,但确实让他恢复了些许力气。他一边咀嚼,一边观察周围环境:这里应该是台伯河下游的沼泽区,人烟稀少,只有几间废弃的渔棚。远处那点灯光,可能是某个庄园或修道院。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王平站起来,身体晃了晃,“‘拾荒者’和卫队发现我们逃走,一定会沿河搜索。天一亮,这里就会被发现。”
“那我们去哪儿?”瓦罗也站起来,裹紧湿透的斗篷,冷得直打哆嗦。
王平看向南方。从这里到那不勒斯,陆路约两百里,沿途要经过多处关卡和城镇,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几乎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通过。海路是更好的选择,但需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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