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得里亚海的黎明,冰冷而壮阔。
王平在刺骨的海水中挣扎,每一次划水都像有刀子切割着左肩的伤口。那艘阿拉伯三角帆船就在前方五十步,却仿佛永远无法触及。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逐渐失去知觉,只是靠着求生的本能机械地划动着。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刻,一根绳索“啪”地甩落在他面前的水面上。
“抓住!”有人用带口音的希腊语喊道。
王平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绳索,粗糙的麻绳勒进掌心,带来真实的痛感。船上的人开始收绳,他被拖向船舷,几双手伸下来将他拽上甲板。
“一个落水者。”一个蓄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人蹲下身,用火炬照亮王平的脸,“东方人?中国人?”
王平剧烈咳嗽,吐出咸涩的海水,勉强点头:“华……华朝……”
男人的眼睛亮了:“华朝?你是从罗马逃出来的?”
王平警惕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别紧张,朋友。”男人站起身,示意水手拿来毛毯裹住王平,“我叫阿里,这艘‘海鸥号’的船长。我们是从塞浦路斯来的,运葡萄酒去拉古萨。昨晚在奥斯提亚港外停泊时,看到码头那边乱哄哄的,好像在抓什么人。”
王平在毛毯下发抖,但大脑飞快运转。塞浦路斯目前是拜占庭帝国的领土,这艘船挂着拜占庭的商旗,船长会说希腊语——这是帝国东部的通用语。而拉古萨,是亚得里亚海东岸的重要港口,属于拜占庭的势力范围。
“我需要……去君士坦丁堡。”王平嘶哑地说。
“君士坦丁堡?那可远了。”阿里船长摸着胡子,“我们只到拉古萨。而且……”他看向王平肩头的伤,“你得先处理伤口,不然撑不到那时候。”
两名水手将王平扶进船舱。狭小的舱室内,船医用烈酒清洗伤口,撒上草药粉,重新包扎。剧痛让王平几乎晕厥,但他咬着布团,一声不吭。
“你很能忍。”船医包扎完毕,感叹道,“这伤再泡水久一点,整条胳膊就废了。”
王平虚弱地点头致谢。船医离开后,阿里船长端着一碗热汤进来。
“喝了吧,羊肉汤,暖身子。”他在王平对面坐下,目光审视,“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教廷卫队在追你?”
王平接过汤碗,热流顺着食道而下,驱散了些许寒意。他需要判断这个船长是否可信,但时间紧迫,每耽误一刻,鲜花广场上的那些人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我是华朝派驻罗马的外交人员。”王平选择部分真相,“展示馆被教廷卫队袭击,我的同伴……可能已经遇害。我有重要情报必须送回国内,但陆路和海路都被封锁了。”
阿里船长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认识一个叫辛毗的人吗?”
王平心中一凛。辛毗是华朝的礼部侍郎,三个月前奉命出使拜占庭,目前应该还在君士坦丁堡。这个船长怎么会知道?
“认识。”他谨慎地回答。
阿里船长笑了,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币,放在桌上。银币的正面是拜占庭皇帝米海尔一世的侧面像,但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细小的汉字:“海内存知己”。
这是辛毗与拜占庭方面约定的信物之一。
“辛毗大人离开君士坦丁堡前,通过中间人找到我。”阿里船长压低声音,“他说,如果遇到从罗马逃出来的华朝使团人员,尽一切可能提供帮助,送到拉古萨。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王平盯着那枚银币,确认无误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天无绝人之路,辛毗竟然提前布下了这条暗线。
“我需要立刻传递消息。”王平坐直身体,“罗马教廷将在今天中午,于鲜花广场公开处决我的同伴和所有亲东方的商人、学者。这是‘拾荒者’和保罗枢机联手策划的清洗行动。”
阿里船长的脸色严肃起来:“公开处决?在罗马城的中心?上帝啊,这会引起骚乱的。”
“不仅如此。”王平继续说,“他们准备了新式武器,可能造成大规模伤亡。而且,事后会将所有责任推给‘东方异端’,为彻底驱逐华朝在罗马的一切存在制造借口。一旦他们得逞,整个地中海沿岸的亲华势力都会受到打压,包括威尼斯商会,甚至可能波及拜占庭。”
阿里船长站起身,在狭小的舱室里踱步:“今天是……十月十七日。现在是辰时初刻,距离正午还有三个时辰。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拉古萨,顺风的话需要两天。到了拉古萨再转信鸽去君士坦丁堡,又要一天。等辛毗大人收到消息,再派人去罗马……”他摇头,“来不及,完全来不及。”
王平的心沉了下去。是啊,距离太远了,时间太紧了。即使情报能送出去,等华朝或拜占庭做出反应,鲜花广场上的血早就流干了。
“除非……”阿里船长忽然停下,“除非有更快的传信方式。”
“什么方式?”
“‘海鸥号’上有一只信隼。”阿里船长说,“那是去年我从一个阿拉伯驯鹰人手里买的,飞行速度极快,一天能飞六百里。如果现在放它去拉古萨,中午前就能到。拉古萨的接头人那里有备用的信鸽,可以接力传信到君士坦丁堡的联络点。顺利的话,日落前,辛毗大人就能收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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