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重庆,已然入伏。整座城市,被一种无形的热浪所统治,连嘉陵江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灼人的气息。柏油路在正午的烈日下,被晒得微微发软,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被这酷暑折磨出的焦躁。然而,与笼罩在统帅部上空的那股更加炽热、更加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相比,这天气上的炎热,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自苏德战争爆发以来,整个世界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而我,则像是站在一个巨大风暴的风眼之中,清晰地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气流变化。我的办公室,已经变成了一个永不停歇的信息处理中心。巨大的亚洲地图上,代表日军动向的红色箭头,越来越多地指向了南方,那每一个箭头的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北进”或“南进”,这道决定日本国运的选择题,已经到了必须交出答卷的时刻。而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清楚答案。我只是在等待,等待那只靴子,轰然落地。
七月的第一周,落子南疆。
七月三日,一个闷热的清晨。戴笠亲自送来了一份加急密电,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密电的内容,来自我们潜伏在东京最高层代号为“千代田”的情报源。
“总长,您过目。”他将薄薄的电文纸递给我,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电文是对昨日,也就是七月二日,日本御前会议最终决议的全文破译。那份名为《适应形势变化的帝国国策纲要》的文件,字字句句,都透露着赌徒般的疯狂与贪婪。文件明确规定:“帝国为完成大东亚共荣圈,将不惜与英美一战。”而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则是:“为促进南方作战,将先行对法属印度支那进行军事进驻。”
靴子,终于落地了。
“南进……”我看着电文,喃喃自语。尽管这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但当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面前时,那种历史车轮滚滚而来、无法阻挡的压迫感,还是让我感到一阵心悸。
“是的,南进。”戴笠的声音压得很低,“‘千代田’在附注中特别提到,陆军那帮人,虽然还在叫嚣着要‘北进’,策应德国。但海军的那帮赌徒,最终说服了所有人。他们认为,夺取南方的石油和橡胶,是帝国生死存亡的关键。为此,他们愿意赌上联合舰队的一切。”
“他们不是在赌,他们是在用整个日本的国运,去撞开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法属印度支那的位置,“一旦让他们进驻了越南南部,他们的陆基航空兵,就能直接覆盖整个泰国湾,兵锋直指马来半岛。更重要的是,”我拿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从越南南部,画了一条长长的红线,直指缅甸的仰光,“我们的生命线,滇缅公路,将彻底暴露在他们的轰炸半径之内!”
戴笠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虽然负责情报,但对于这种纯粹的军事地理分析,并不如我敏感。经我这一点拨,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总长,您的意思是……”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立刻、马上,将我们的国防重心,全面转向西南!我们没有时间了!”我猛地转身,看着他,“雨农兄,我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启动你所有的情报网络,我要知道日军南下部队的每一个番号、每一艘运输船的动向,精确到小时!第二,我要你派人,去和英国驻缅甸的情报机构接触。告诉他们,狼来了。如果他们还抱着那套殖民者的傲慢,不与我们合作,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整个东南亚防线的总崩溃!”
“明白!”戴le笠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英国人那边,我亲自去谈。至于日军的动向,‘观察哨’计划已经全面启动,我们在西贡和河内的人,会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的港口。”
送走戴笠,我立刻叫来了刘斐。
“辞修兄,不能再等了。”我将那份御前会议的决议,递给了他,“这是日本人的宣战书。虽然不是对我们,但性质是一样的。我命令,作战厅即刻起草‘西南边境特级战备预案’。命令第五军、第六军,以拉练演习的名义,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向滇西保山、楚雄一带的集结。命令空军司令部,将我们手中最精锐的两个大队的P-40战斗机,秘密转场至昆明巫家坝机场。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
刘斐看完电文,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最高层还没有下定最后决心之前,我这样大规模地调动中央军的精锐主力,要承担多大的政治风险。这几乎等同于一次先斩后奏的豪赌。
“总长……这……”他有些犹豫。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打断了他,“辞修兄,你我都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在战争爆发前,就做好一切准备,而不是等到炮弹落到自己头上,才开始寻找掩体!出了任何问题,我韩夏一力承担!你,只管执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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