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会的余温还未散尽,一封来自西域的急报,像块冰投入滚汤,在长安激起千层浪。
“沙暴过后,焉耆一带突发疫病,高烧、出疹,已死了十几人!”驿卒跪在太极殿上,声音带着哭腔,“商队不敢走,百姓往关内逃,玉门关快堵不住了!”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太原王氏的官员立刻出列:“陛下!当务之急是关闭玉门关,断绝往来!西域蛮荒之地,疫病凶险,何必让中原百姓跟着遭殃?”
“荒唐!”林晚意站出来,手里捏着驿卒带来的“病状描述”,“焉耆是丝路重镇,多少中原商人、工匠在那里营生?关闭关卡,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再说,疫病无眼,若不及时控制,迟早会蔓延过来!”
萧彻敲了敲龙椅扶手:“林晚意说的是。传旨:太医院精选三十名医官,携药材即刻驰援西域;命阿木牵头,协调粮草、药材调度;古丽雅组织绣坊,赶制防疫香囊——要用中原艾草配西域安息香,既防疾,也让他们知道长安记挂着。”
消息传到西市时,阿木正在核对波斯商队的返程货单。他猛地将账本合上,指尖在“焉耆药材商”的名字上重重一点:“那里有我们认识的人!张大叔的药铺就在焉耆主街,还有李二哥的驼队,前几日刚从那儿出发!”
古丽雅的绣坊里,丝线散落了一地。她想起去年冬天,焉耆的绣娘曾寄来一匹沙枣红的绸缎,说“等春天就来长安学中原针法”。此刻,那匹绸缎还在箱底,可寄绸缎的人……她不敢想,只抓起艾草和安息香,招呼绣娘们:“快手点!多做些香囊,让驿卒随药材一起送去!”
小石头的画笔掉在地上,墨汁溅脏了刚画好的《博览会欢乐图》。他想起焉耆的小伙伴阿依古,曾送他一颗染成蓝色的石子,说“这是天山的石头,能辟邪”。他赶紧从怀里掏出那颗石子,攥得紧紧的:“我要画一幅《防疫图》,教大家怎么洗手、戴香囊!”
三日后,驰援队伍出发。阿木的账册上,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当归三十斤,运往焉耆医馆”“甘草五十捆,分拨给沿途驿站”“沙枣一千斤,给隔离的百姓当口粮”,旁边还特意标注了“每处物资需由两地人共同签收”——怕有人趁机克扣。
古丽雅的香囊堆成了小山,每个香囊上都绣了个小小的“安”字,用的是中原与西域结合的针法。她还在每个香囊里塞了张纸条,上面是小石头画的笑脸,旁边写着“长安等你们好起来”。
疫病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西域。焉耆的百姓起初很恐慌,直到看见大唐医官带着药材赶来,看见香囊上熟悉的绣法,看见账册上阿木那笔熟悉的小字(他特意在签收处画了个小小的算珠记号),心才慢慢定下来。
太医院的李医官发现,中原的“艾草烟熏法”能消毒,西域的“芸香煮水”能退烧,两者结合效果更好。阿木立刻把这个发现记在账册上,快马传回长安:“可推广‘合璧疗法’,附药方……”
古丽雅的绣坊收到了焉耆绣娘的回信,是用炭笔写的歪扭汉话:“香囊很香,我们学着做了,也给你们寄些西域的草药。”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包晒干的薰衣草,说“能安神”。
小石头的《防疫图》被刻成木版,在丝路沿线流传。图上,中原的郎中与西域的巫医并肩诊病,胡商与汉商一起搬运药材,连角落里的小狼崽都叼着个香囊,显得憨态可掬。
一个月后,疫病渐渐平息。焉耆的百姓在城门口立了块石碑,左边刻着中原医官的名字,右边刻着西域医者的名字,中间用汉话和胡语写着同一句话:“药不同,心同”。
消息传回长安,阿木在账册的最后一页画了个大大的对勾;古丽雅把西域寄来的薰衣草混进新的香囊里;小石头则在《防疫图》的结尾,添了群手拉手的人,有中原的,有西域的,头顶的太阳画得圆滚滚的,像个笑脸。
太原王氏的府邸里,王敬之看着密探带回的“合璧疗法”药方,脸色铁青。他没料到,一场凶险的疫病,不仅没隔开中原与西域,反倒让那根看不见的线,系得更紧了。
而西市的月光下,阿木、古丽雅和小石头正围着张大叔的回信——他平安回来了,信里说:“焉耆的沙枣熟了,等明年,我给你们捎一筐最甜的。”
疫病过后的第一个春天,长安西市的胡商聚居区多了些新面孔。波斯商人萨珊的妻子抱着个刚满周岁的娃娃,娃娃穿着中原的虎头鞋,头上却裹着波斯的绣花头巾,见了人就咯咯笑,嘴里冒出的第一个词是“娘”(汉话),第二个词是“阿爸”(波斯语)。
“这孩子,是长安生的。”萨珊逢人就说,手指在娃娃的虎头鞋上摩挲,“鞋是隔壁张婶做的,头巾是他阿娘绣的——你看,多配。”
小石头的“童声学堂”就在这时开起来了。说是学堂,其实就是胡商聚居区的一间空院子,他搬来几块木板当课桌,把自己画的《万国百业图》贴在墙上,招生启事上写着:“教画画,教唱歌,不管你是哪里的娃娃,都能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逆转的朱砂请大家收藏:(m.2yq.org)逆转的朱砂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