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转折让昭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抬起头,撞进皇帝那双毫无情绪的深眸。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帝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在宣读一份公文,“即日起,褫夺司药宫女之职。着你…暂居静思苑偏殿,无旨不得擅离。”
静思苑?又是静思苑!那个沈清漪的地盘?!
昭昭的身体微微颤抖。这哪里是恩典?分明是换一个更华丽的牢笼!将她置于沈清漪的眼皮底下,置于太后“故人之女”这个烫手山芋的身份漩涡中心!让她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活靶子!
“至于你‘略通草木’…”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太后凤体违和,需人近身侍奉汤药。你既‘认得草药’,便在此处,为太后试药吧。”
试药!又是试药!
只不过,对象从皇帝,换成了更加尊贵、病情复杂、且对她身份反应激烈的太后!这其中的凶险,何止倍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孙忠。” 皇帝不再看昭昭,对孙总管道:“带她去静思苑偏殿安置。没有朕或太后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刻意加重了“任何人”三个字。
“奴才遵旨。” 孙总管躬身领命。
皇帝最后看了一眼在太医施针下渐渐安静下来、却依旧用浑浊目光死死望着昭昭方向的太后,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他不再停留,转身,明黄的龙袍拂过地面,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这气氛诡异的暖阁。
孙总管走到昭昭面前,面无表情:“沈姑娘,请吧。” 他的称呼,已悄然从“沈司药”变成了微妙的“沈姑娘”。
昭昭站在原地,巨大的疲惫、伤痛、震惊和冰冷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肩胛处的胎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如同烙印般灼热。太后的悲恸呼唤、皇帝的冰冷审视、沈清漪的毒牙、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试药”枷锁…
静思苑偏殿…
无旨不得擅离…
为太后试药…
这看似免死的“恩典”,实则是将她推入了更凶险、更复杂的绝境漩涡中心!
她最后看了一眼凤榻上气息微弱、目光却依旧执着地望向她的太后,那眼神中深埋的旧事与悲恸,如同沉重的锁链缠绕上来。
没有退路。
她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抱着那残破的、染血的衣袖下掩盖的飞燕胎记,如同一个行走的灾祸之源,在孙总管冰冷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静思苑那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新的囚笼。
窗外,更深露重。沈清漪藏身的阴影里,一丝冰冷而怨毒的笑意,无声地爬上唇角。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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