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政涛的行动,则如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他亲自挑选的五人探组,如同五把淬炼过的薄刃,悄无声息地切入了盛京城的肌理之中。他们衣着普通,言行低调,混入人群便难以分辨,但那双双眼睛,却如同鹰隼,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们并未再大张旗鼓地进入金佛寺,以免过度刺激可能潜伏的内鬼,而是将锋锐的调查矛头,率先指向了云丹桑布师父提及的、散于盛京城外四方的下院,护佑城池的东南西北四塔对应之寺。
逻辑清晰而冰冷:金佛寺本寺僧众,历经月余的严刑拷打、反复盘诘,若内奸藏匿其中,要么心志坚毅、隐藏极深,要么早已编织好无懈可击的谎言,短期内难以突破。而盗匪对佛楼结构、三道机关秘钥了如指掌,绝非外人短期窥探所能掌握,必然有深谙内情者,长期、系统地提供了信息。此人即便不是本寺的核心僧侣,也极有可能出自与金佛寺关系紧密、往来频繁的下院。这些下院的高层,完全有可能通过佛法交流、协同举办法事、甚至私下拜访,接触到佛楼的一些核心机密,或是从金佛寺僧人口中探听到关键信息。
林政涛这一着“敲山震虎”、“围城打援”,既避开了本寺这块难啃的骨头,又将调查的网撒得更大,试图从外围的扰动中,观察金佛寺内部以及更广阔水域的反应,以期引出真正的大鱼。
盛京城,素有“四塔镇守,护佑皇都”之说。东塔宝光寺,西塔圣寿寺,南塔普慈寺,北塔法宝寺,四塔巍峨,遥相呼应,其对应的寺庙,虽规模不及作为“皇家道场”的金佛寺,但亦是历史悠久,信众云集,与金佛寺同属汉藏一脉,法缘深厚。
探组兵分两路。林政涛亲自带领两人,直奔位于大东关外的宝光寺(东塔)和小南门外的普慈寺(南塔);另一路由他最为倚重、心思缜密的赵队长率领,负责调查位于攘门关外的圣寿寺(西塔)和地载门外的法宝寺(北塔)。
调查在一种表面客气、内里暗潮汹涌的氛围中展开。林政涛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语气平和,甚至带着几分对佛门的尊重,但提出的问题,却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犀利:
“敢问住持大师,金佛失窃前后半月,贵寺可有僧众前往本寺挂单或交流?”
“寺中弟子,可曾有人对金佛寺的佛楼建筑、特别是其防护措施,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
“近日,可曾有陌生僧侣,特别是口音奇特、形貌有异者前来挂单,或打探与金佛、与机关秘钥相关之事?”
“贵寺与金佛寺哪位执事僧交往最为密切?近期可有过深入交谈?”
这些问题,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各下院住持和僧众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初闻金佛寺惊天窃案牵扯到自己,僧人们无不惊愕,继而感到莫名的压力与一丝屈辱。无端被卷入这等滔天大案,被视为潜在的“奸细”窝点,任谁心中都不会舒坦。有的住持闭口不谈,有的则谨慎应对,言语间多有保留。
然而,在重重迷雾之下,并非全无线索浮现。
在城北法宝寺,赵队长一组遇到了一位年近古稀、负责看管经卷库的老僧丹增。老僧耳朵有些背,记忆力也如风中的残烛,时明时暗。在探员耐心的反复询问下,他絮絮叨叨地回忆起,大约在寺院失火前二十来天,确实有个外来的喇嘛在寺里挂单住了两晚。
“那喇嘛……个子不高,瘦瘦的,不怎么爱说话,总是低着头,像是怕见光。”
丹增老僧努力回忆着,浑浊的眼睛望着虚空,“可他那双眼睛……偶尔抬起来看人,亮得吓人,像……像夜里饿狼的眼睛。”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比如口音,或者身上有什么标记?”赵队长追问。
“口音……硬邦邦的,不像咱们这边的,也……也不像蒙古那边的。标记?”老僧歪着头,想了半晌,忽然用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右眉骨,“这里,好像……好像有一道疤,浅浅的,弯弯的,像个月牙儿……”
“月牙疤!”赵队长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将这一特征牢牢记住。一个眉骨带疤、眼神锐利、口音奇特、并在案发前出现在下院的陌生喇嘛,其嫌疑陡然上升。
与此同时,在城东宝光寺(东塔),林政涛亲自与那位面色红润、身材微胖的住持喇嘛交谈时,凭借其过人的洞察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谐。这位住持对金佛寺之事表现得异常谨慎,言语圆滑,滴水不漏,但当林政涛看似无意地问及“听闻大师与金佛寺掌管佛楼钥匙的格桑执事私交甚笃,时常切磋佛法?”时,住持撵动念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虽然立刻又恢复了匀速转动,但他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未能完全逃过林政涛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锐利眼睛。
“阿弥陀佛,”住持宣了声佛号,语气恢复了平静,“格桑执事佛法精深,老衲确实时常请教,皆为弘扬佛法,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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