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摔一下就哭鼻子!没出息!” 雅雅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烦躁,试图用更大的音量压过哭声,“涂山的战士流血不流泪!这点小伤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喂!你哭够了没有?!”
然而,陈暮的哭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她的呵斥变得更加凄厉绝望。那哭声里蕴含的痛苦和委屈是如此真实而巨大,让雅雅第一次感到有些……棘手和烦躁。
她皱着眉,叉着腰,在原地转了个圈,冰蓝色的发丝烦躁地甩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她只是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对着蜷缩哭泣的陈暮丢下一句:“烦死了!哭包!你自己在这儿哭吧!雅雅姐走了!”
说完,她竟真的转身,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股莫名的气恼,飞快地消失在了茂密的古木阴影之中。
森林边缘瞬间只剩下陈暮撕心裂肺的哭嚎。巨大的古木沉默地矗立着,投下沉重的阴影。
手臂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混合着被抛弃在陌生之地的巨大恐惧和无边委屈,几乎要将他小小的身体彻底撕裂。他哭得声嘶力竭,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中——
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踏着厚厚的苔藓,由远及近,快速而稳定地传来。
那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陈暮的哭声,清晰地传入他混乱的意识。他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哭声猛地一滞,抬起糊满泪水血污的小脸,透过朦胧的泪眼,急切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古木幽暗的阴影里,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如同破开迷雾的清风,疾步而来。
是涂山容容!
她显然来得匆忙,墨绿色的长发没有像往常那样梳理得一丝不苟,几缕发丝散落在光洁的额前。
她身上那件素净的短衫沾染了些许林间的露水和草屑,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眼熟的、编织精巧的藤篮——正是花圃里那个放着工具和药草的篮子!
她的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一路疾行,但那双碧色的眼眸却如同最沉静的寒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蜷缩在苔藓地上、抱着流血手臂、哭得如同被遗弃幼崽般的陈暮。眼神在他手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扫过他糊满泪痕血污的小脸、沾满泥土苔藓的衣裤、以及那被恐惧和痛苦彻底淹没的碧色眼眸。
容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陈暮身边。她没有像雅雅那样居高临下地呵斥,也没有立刻去查看伤口。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是极其自然地、毫无犹豫地,在陈暮身边厚厚的苔藓地上,屈膝蹲了下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瞬间打破了某种无形的距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沉静如水的教导者,而是一个与他处于同一高度的、可以依靠的存在。
陈暮的哭声如同被掐断,只剩下剧烈的抽噎,小身体因为紧张和疼痛而抖得更厉害。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容姐姐,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痛苦的碧色眼眸,巨大的委屈再次汹涌而至,小嘴一瘪,眼看又要爆发。
然而,容容接下来的动作,彻底抚平了他汹涌的情绪。
她没有责备,没有询问,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或同情。她只是极其平静地放下手中的藤篮,动作轻柔地打开盖子。
藤篮里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小巧的玉瓶、一卷洁白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柔软绷带,还有一小块浸润在淡绿色液体中的、如同最纯净水晶般的薄片(寒玉髓)。
容容先拿起那块寒玉髓。冰冷的触感透过薄片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握住了陈暮那只紧紧抱着受伤手臂、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指节发白、沾满血污泥土的小手腕。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瞬间稳住了陈暮颤抖的身体。
“松手。” 容容的声音响起,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过玉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指令力量。
陈暮下意识地、如同被蛊惑般,松开了紧紧抱着左臂的右手。那道狰狞的伤口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翻卷的皮肉边缘沾着泥土和苔藓碎屑,鲜血还在缓慢地渗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容容的目光落在伤口上,碧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专业审视。她拿起寒玉髓,动作轻柔至极地、用那浸润着淡绿色药液的冰冷玉面,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伤口边缘的淤肿和灼热处。
“嘶……” 刺骨的冰凉瞬间透过伤口传来,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入火热的痛处!陈暮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小脸瞬间扭曲,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后退。
“别动。” 容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却微微加重了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同时,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陈暮因为疼痛而绷紧的小小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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