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用布条紧紧缠住肩胛,血很快渗了出来,染红了布条。他换上件干净的粗布短打,揣上水鸮令,“我去打探消息,顺便联系太子旧部,你们守在这里,别开门,除非听到‘竹影扫阶’的暗号。” 他走时,脚步很轻,踩在草叶上几乎没声音,很快消失在院外的夜色里,只留下木门 “吱呀” 一声轻响。
天蒙蒙亮时,沈逸终于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平稳,却仍皱着眉,像是在做噩梦。楚曦坐在床边,将木匣放在腿上,匣盖的铜合页生了层薄锈,打开时发出 “吱呀” 的涩响。里面的桑皮纸密信薄而脆,有的地方被虫蛀出小孔,松烟墨的字迹有的晕开,有的地方墨色极浓,能看到笔锋的顿挫 —— 最上面那封落款 “周” 的信,“落鹰峡可借‘意外’除沈” 的 “意外” 二字写得格外重,墨汁透过纸背,在背面留下了深色的印子。
账册的牛皮封面硬挺,边缘磨得发亮,麻线装订的结松了两根,翻开时能听到纸张的脆响。内页的字迹密密麻麻,有的用炭笔写,有的用朱砂改,“三月初五,晋王府收银五千两,用途:买通柔然使者” 的 “柔然” 二字旁边,还有小字注释 “使者姓拓,住西市客栈”,显然是周监军临时记下的;纸页边缘沾着的酒渍泛着淡黄,有的地方还沾着饭粒,能想象出他喝酒记账的模样。
“这些证据,足够扳倒晋王了。” 阿竹回来时,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凉馒头,硬得像石头),他凑过来看账册时,指尖不小心碰到纸页,立刻缩了回来 —— 怕蹭掉上面的字迹。楚曦点头,将信递给青鸾:“但朝堂被皇后把持,普通渠道递不上去,李太傅是唯一的希望。” 青鸾接过信时,手指很轻,生怕把薄脆的桑皮纸弄破,她的目光扫过 “军饷已扣三成” 的字句,眉头拧得更紧:“北境的兵士们,怕是连饭都吃不饱了。”
晨光透过破窗照进来,落在账册上,能看到纸页上的灰尘在光柱里飞舞。阿竹敲着桌面,节奏是三轻两重 —— 是漕帮讨论要事时的习惯,“李太傅告病在家,府门外有二十个亲兵把守,都是皇后的人,我得乔装成送药的,才能进去。” 他顿了顿,摸了摸腰间的水鸮令,“而且,得带点信物,证明我们是太子这边的,不然李太傅不会信。” 楚曦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块玉佩 —— 是先江国公的遗物,玉质温润,刻着江氏的族徽,“这是我父亲的玉佩,李太傅当年与我父亲共事,应该认识。”
傍晚时分,阿竹再次回来,衣服沾着尘土,鞋帮上的泥已经干了,脸上有道浅划伤,渗着血珠。“京城戒严更严了。” 他掏出张皱巴巴的告示,黄纸上面的朱砂印模糊不清,字迹潦草:“捉拿北境逃犯沈某,通敌叛国,格杀勿论。” 告示边缘被人撕过,露出里面的 “赏银五百两” 字样,“街头的茶馆里,都在传沈将军投敌的谣言,晋王的人还在暗地查探,说要‘肃清内奸’。”
楚曦气得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们这是要断我们的后路!” 沈逸恰好苏醒,听到这话,咳嗽起来,手帕捂在嘴上,展开时能看到淡红的血渍,混着草药的苦味,“慌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却很稳,“他们越急,越说明证据有用。这谣言,正好能让他们在朝会上发难。” 他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敲着木床的裂缝,“他们想定我通敌罪,必然会请陛下下旨,到时候李太傅拿出证据,当众反转,才能让他们措手不及。”
阿竹眼睛一亮,“将军说得对!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和晋王想压都压不住!” 他起身,从床底拖出个木箱,里面藏着套黑色夜行衣 —— 布料是密织的粗布,透气且耐磨,腰间的腰带缝着暗袋,能装下密信与玉佩,“我今夜就去李府,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答应在朝会上出面。”
楚曦将密信与玉佩放进暗袋,系在阿竹腰间,“小心点,若不行,就先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阿竹点头,翻出窗户时,动作轻盈,像片叶子落在地上,夜色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只留下窗纸轻轻晃动的痕迹。青鸾走到窗边,看着阿竹消失的方向,“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曦摸了摸沈逸的额头,体温已经降下来了,“等。” 她的目光落在木匣上,里面的账册还摊开着,“等阿竹的消息,也等三日后的大朝会 ——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院外的风又刮起来,吹得院中的杂草 “哗啦” 作响,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 —— 咚 ——”,是亥时的梆子,沉闷的声响在夜色里回荡,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
而晋王府深处,一盏孤灯亮着,穿银梅暗纹劲装的暗探单膝跪地,手里捧着张画影图形 —— 上面的楚曦与沈逸虽画得粗糙,却能认出大致模样,“大人,根据鬼市的线索,他们可能藏在城东南的破院一带。” 上座的人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与阿竹讨论时的节奏惊人地相似,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让兄弟们盯紧点,别打草惊蛇,等他们把证据送到李府,再一网打尽。” 暗探领命退下,孤灯的光映在他袖口的银梅暗纹上,泛着冷光,像藏在暗处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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