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进办公室,陈砚就把D公司的资料摊了满桌。检测报告上的机构名称“城信司法鉴定所”被他用红笔圈了三遍——和王海案里王虎试图收买的机构一模一样。他拨通大学同学的电话,对方现在在司法厅工作,对本地鉴定机构的情况很熟悉。
“城信所?”同学的声音顿了顿,“你小心点,这家所前两年因为‘鉴定流程不规范’被通报过,据说跟不少律师都有私下往来,赵峰就是其中一个。之前有个案子,对方提交的检测报告明显有问题,最后查出来是城信所和赵峰串通好的,可惜没抓到实锤。”
挂了电话,陈砚的不安更重了。赵峰有城信所这个“帮手”,如果想伪造证据,简直易如反掌。他立刻给张总打电话,要求提供D公司所有设备的原始采购合同和检测记录,特别是之前超标的那几批,可张总却支支吾吾地说“部分记录找不到了”,让陈砚心里的疑虑又多了一层。
距离首次庭审只剩3天的时候,陈砚正在律所梳理证据清单,法院突然发来一份“证据交换通知”,附带了赵峰提交的“新证据”。他点开文件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沉——一份标注“D公司盖章确认”的补充协议,内容赫然写着“D公司同意C公司延迟交货15天,且自愿承担期间产生的违约金”,落款日期是合同签订后的第二天,盖章处的“D公司公章”看起来和真章几乎无异。
“这不可能!”陈砚立刻翻出D公司的合同存档,从头到尾找了三遍,都没找到这份补充协议。他又对比了存档合同上的公章——虽然样式相似,但补充协议上的章边缘更模糊,而且盖章位置偏离了正常的签名区域,明显有问题。
他第一时间给张总打电话,张总赶来律所看到补充协议时,脸色瞬间惨白:“我们公司根本没签过这个协议!这章……这章怎么会这么像?”他反复摩挲着补充协议上的公章印记,手都在抖,“会不会是之前行政部盖章的时候不小心盖错了?或者被人偷盖了?”
“偷盖的可能性很大,但更可能是伪造的。”陈砚指着公章边缘,“您看,这里的纹路不连贯,而且存档里没有这份协议的审批记录,不符合贵公司的流程。我现在就申请证据鉴定,确认公章的真实性和协议的形成时间。”
可张总却突然慌了神,抓着陈砚的胳膊追问:“鉴定要多久?能赶在庭审前出结果吗?要是鉴定不出来怎么办?赵峰会不会用这份协议让我们输官司?”他的语气里满是焦虑,甚至带着一丝质疑,“陈律师,你之前核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问题?是不是漏看了什么文件?”
陈砚心里一紧,张总的质疑像根刺扎在心上。他知道,此刻客户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一旦处理不好,不仅会失去委托,还可能影响自己的职业声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耐心解释:“张总,我之前核查的是贵公司提供的所有存档文件,里面没有这份协议。现在当务之急是申请鉴定,我已经联系了省司法鉴定中心,他们说可以加急,但至少需要7个工作日,确实赶不上庭审。不过我们可以申请庭审延期,先解决证据真实性的问题。”
“庭审延期?”张总皱起眉,“那会影响公司的生产计划,而且要是传出去,客户会以为我们公司有问题,影响合作。不行,不能延期!”他来回踱着步,语气越来越急,“陈律师,你必须想办法,3天内证明这份协议是假的,不然我只能考虑换律师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陈砚头上。他知道,张总已经开始动摇,甚至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但他没有退缩,而是拿出之前收集的D公司公章使用记录:“您看,协议落款那天,贵公司的公章一直在行政部,有使用登记记录,没有任何对外盖章的记录,这就能证明协议不是当天签订的。另外,我还可以找行政部的员工作证,证明那天没有盖过这份协议。”
张总接过使用记录,翻了几页,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这能作为证据吗?会不会被赵峰反驳?”
“当然能,”陈砚坚定地说,“公章使用记录是公司内部流程文件,具有真实性和关联性,再加上员工证言,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证明补充协议是伪造的。而且我还会申请法院调取C公司的合同存档,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这份协议,如果没有,就更能说明是赵峰单方面伪造的。”
看到陈砚胸有成竹的样子,张总终于松了口气:“好,我相信你,行政部的人我会打招呼,让他们配合作证。要是这次能赢,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送走张总后,陈砚立刻着手准备申请材料,包括证据鉴定申请书、庭审延期申请书、公章使用记录、证人证言等。他还特意联系了省司法鉴定中心,详细说明情况,希望他们能尽快安排鉴定,哪怕赶不上庭审,也能为后续的庭审提供关键证据。
傍晚的时候,陈砚收到了法院的回复,不同意庭审延期,但同意受理证据鉴定申请,并会在庭审中对补充协议的真实性进行调查。同时,法院还通知,赵峰提交了新的证人名单,其中有一位是“城信司法鉴定所的工程师”,将出庭证明补充协议上的公章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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