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桂树的枝桠,我就被苏清媛的笑声闹醒。她蹲在床头,发梢沾着晨露打湿的桂瓣,手里举着张刚画的速写——画里的周爷爷戴着老花镜,正给小宇系蓝布围裙,木桌上摆着刚刻好的桂树书签,墨痕还带着未干的温度。“快起来!开放日的竹编横幅到了!”她把速写本塞进我怀里,转身去拎门口的藤筐,里面装着要挂的“银镯子奶奶”“李叔的算盘”系列插画。
我揉着眼睛爬起来,窗外已经飘来周爷爷的锯木声——他在给体验区的槐木桌装新腿,锯子划过木头的脆响里裹着桂香。小宇举着条绣着“百鸟朝凤开放日”的红布横幅跑进来,额角的汗滴在横幅上,晕开个浅淡的圆:“陆哥!周爷爷说横幅要挂在桂树最粗的枝桠上!”苏清媛立刻拽着他的手腕往外走:“我帮你扶梯子!要挂得正好对着巷口——等下记者来,得让他们第一眼就看见咱们的牌子!”
等我洗漱完端着桂花茶出来,铺子里已经像浸在蜜罐里。林枫扛着单反在调焦,镜头对着插画展的“小棠的木簪”:“清媛,把那张‘阿杰的木梳’往右边挪三寸——阳光正好打在梳齿上!”穿灰色卫衣的阿杰抱着箱冰镇荔枝饮进来,胳膊上贴的“志愿者”红贴纸被汗浸得发皱:“陆哥!饮料放茶歇区行吗?刚才有个带小朋友的阿姨问有没有凉的,说孩子嘴馋桂花糕。”我接过箱子,指了指案上刚蒸好的桂花糕:“再摆两盘——周爷爷凌晨三点起来蒸的,糖汁儿都渗进米里了。”
九点整,巷口的竹帘被掀开,游客像淌进来的溪流:扎羊角辫的小朋友拽着妈妈的衣角要学刻木牌,戴金丝眼镜的大学生举着手机拍周爷爷的锔瓷工具,连隔壁卖糖画的阿婆都端着刚浇的凤凰糖画过来:“周老哥,我给孩子们带了糖——凑个开放日的热闹!”周爷爷站在工作台前,手里举着个刚锔好的青瓷碗,碗身上的银线像缠了圈月光:“各位老少爷们儿,锔瓷不是补碗,是把碎了的日子拼起来。你们看这碗,是张婶的陪嫁,碎了三年,现在锔上银线,比原先还结实。”人群里响起掌声,有个穿碎花裙的姑娘举着手问:“爷爷,我能试试握錾子吗?我奶奶也有个碎了的玉镯……”
苏清媛在插画展前给记者讲解,指尖抚过“张奶奶的银镯子”画稿:“这镯子是张奶奶娘的陪嫁,断了三年,她逢人就说‘没脸带进棺材’。周爷爷用细银线锔好后,她每天戴着去公园跳广场舞,说‘娘的味儿又回来了’。”记者举着话筒往前凑了凑:“这些故事都是你亲耳听来的?”她点头,睫毛上沾着桂瓣:“每幅画都有原型——旧物不是死的,是藏着心跳的。”
我正给一位戴珍珠项链的阿姨倒茶,突然听见巷口传来高跟鞋的“咔嗒”声。抬头望去,穿浅蓝西装的女人抱着个黑文件夹站在阴影里,身后跟着两个穿城管制服的男人。她扫了眼满屋子的人,皱着眉喊:“谁是周启明?”周爷爷的锯子顿了顿,把手里的木片放下:“我是。您找我?”女人把文件夹“啪”地摔在工作台上,抽出张盖着红章的纸:“老街改造项目拆迁通知——你们铺子在征收范围内,限十五日内搬离。”
铺子里的温度像突然降了十度。周爷爷的手指抖得厉害,指腹摩挲着通知上的“云州市旧城区改造办公室”印章:“拆迁?上个月社区还说要评‘非遗工坊’……”女人翻了个白眼,涂着浅粉指甲油的指尖敲了敲文件夹:“政策是政策,规划是规划——商业综合体能带动三个亿的GDP,比你们几个卖老手艺的铺子有用多了。”小宇拽住周爷爷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爷爷,我们不搬好不好?我昨天刚刻了个给你的书签,上面刻了‘好好吃饭’……”周爷爷蹲下来,用满是老茧的手抹了抹小宇的脸:“爷爷也不想搬……可这是政府的命令啊……”
苏清媛的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块玉:“怎么办?我们刚把铺子弄成这样……”我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发梢的桂瓣都在发抖。我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转身走向那个女人:“您好,我是铺子的负责人。老街是云州市的历史文化街区吧?去年政府还发了《关于保护传统手工艺街区的指导意见》,怎么突然要拆?”女人瞥了我一眼,从包里掏出份文件:“历史文化街区也得与时俱进——这是规划局的批文,自己看。”
人群里突然炸了锅。卖糖画的阿婆把糖画举起来:“你们凭什么拆?周老哥的手艺是咱老街的根!”戴金丝眼镜的大学生举着手机喊:“我要发微博!#拯救百鸟朝凤传统铺子#!”记者也凑过来,话筒对准女人:“请问您如何回应‘传统手艺与城市发展冲突’的问题?”女人的脸涨得通红,往后退了两步:“无可奉告——我只是执行公务!”
阿杰突然站到女人面前,挡住她要迈出去的脚:“不许走!你还没说清楚为什么要拆我们的铺子!”女人瞪着他:“你想妨碍公务?信不信我叫人抓你?”周爷爷突然站起来,抓起工作台上的錾子——那把錾子跟着他三十年,刃口都磨得发亮:“同志,我不求别的,只求能留住这铺子。我师父的师父在这儿开铺子时,这条街还是青石板路,现在青石板换成了柏油路,可手艺不能换啊……”他的声音突然哽住,錾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撞得铜盘发出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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