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送走了情绪稍稳,但步履依旧有些虚浮的孙川。他没有立刻返回六楼,而是走进了青月的院子,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俊朗的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他摸出手机,在那个只有四个人的小群里发了一条言简意赅的信息:
“青月家院子,有事说。关于刚才那小子和他那混蛋师父的。”
信息发出没多久,黎颂第一个从便利店下班晃悠了回来,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先看看怎么躲。接着是青月,穿着一身素雅的棉麻裙子,从一楼自家探出头,看到明元凝重的脸色,好奇地跟了上来。最后是楚斐,风风火火地从单位赶过来,手里还拎着路上买的水果,一进门就嚷嚷:
“怎么了怎么了?明元你在群里说得没头没尾的,那个小道士看着怪可怜的,他师父真不是东西?”
明元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将孙川的遭遇,以及陈师傅后来那番开解,原原本本,尽可能客观地复述了一遍。他没有添油加醋,但那些事实本身,就足以点燃愤怒。
随着叙述的深入,青月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震惊和同情,她修行尚浅,出马仙的路子更多是与自然灵、祖灵打交道,虽也知人心复杂,却从未想过道门之内竟有如此污秽不堪之事。
黎颂依旧面无表情,但抱着胳膊的手指微微收紧,周身那股介于阴阳之间的清冷气息似乎更凛冽了几分,他接触的超度事多,见惯死亡与执念,对人性的阴暗有更深的了解,但如此亵渎信仰核心的,依旧令他心底生寒。
而楚斐,这个平日里在事业单位处理繁杂事务、带着三个孩子依旧能乐观分享八卦的妈妈,此刻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胸脯剧烈起伏,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旁边的墙壁:
“畜生!简直是畜生!披着人皮的畜生!”她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在祖师爷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儿?!他还是个人吗?!还有那个女的,说的那叫什么话!孙川那孩子得多难受啊!陈师傅就这么轻飘飘几句就完事了?这能忍?!要是我,我……我非举报他不可!让他身败名裂!”
她越说越气,转身就往楼上冲,“我得去问问陈师傅,他怎么就能这么平静?!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明元叹了口气,掐灭烟头:“走吧,都上去。听听老陈怎么说。”他知道,楚斐代表的是最朴素的世俗正义感,这种愤怒,需要疏导。
一行人噔噔噔上了六楼。陈师傅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似乎在看,又似乎只是在出神。夕阳的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与楼下刚刚经历的愤怒风暴仿佛是两个世界。
楚斐第一个冲进去,也顾不上礼节,直接问道:“陈师傅!孙川的事儿我们都听明元说了!气死我了!您……您怎么能那么平静?就这么算了?忍下来了?这不公平啊!这对孙川太不公平了!对道教也不公平!”
陈师傅放下书,目光平静地看向激动得脸通红的楚斐,又扫过后面跟进来的明元、黎颂和青月。青月眼中是疑惑,黎颂是探究,明元则带着一种“你看吧我就知道”的无奈。
“坐。”陈师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沙发。
楚斐气鼓鼓地坐下,依旧盯着陈师傅。
陈师傅慢悠悠地给自己续了杯茶,才缓缓开口:“不是忍,是无需忍。”
楚斐一愣:“什么意思?”
“忍,是心中还有对抗,还有不甘,强行压抑。”陈师傅的声音平和如常,“于我而言,看清了因果,明白了规则,便知对此等人此事,生起对抗之心,已是自降格局,徒耗心神。他的业,他自己背,他的果,他自己尝。我若因他的恶而愤怒难平,岂不是用他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让他的污浊,搅乱我自家的清净?”
他顿了顿,看着楚斐:“举报他,让他身败名裂,是一种方法。但然后呢?孙川破碎的道心就能立刻复原吗?世间就再无此类人了吗?或许能惩戒一人,却除不尽滋生此等现象的土壤——那便是人心的贪婪与对神圣的僭越。”
“那……那就眼睁睁看着?”楚斐有些不甘心。
“非是眼睁睁,而是心澄澈。”陈师傅纠正道,“我看到他的恶,知晓他的果,但我不会让这恶占据我的心田。我更愿意将心力,用于引导如孙川这般迷途知返者,扶正那一盏盏即将熄灭的心灯。这比去与一个烂人纠缠,更有意义。”
他目光扫过众人:“世间不平事,魑魅魍魉,从来不少。见一个,便怒一个,恨一个,与之缠斗一个,最终耗尽心力,甚至可能被其同化而不自知。守住自己的心,持守自己的正念,不被外境所转,才是真正的‘不易’。”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声。楚斐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她代入的是普通人的快意恩仇,而陈师傅站的,是修行者的视角与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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