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冬浅,旧岁阳长。
往年的这个时节,长江沿岸早已是北风呼啸,寒气刺骨,今年却偏偏遇上了个难得的暖冬。
河畔,几家新开设的工坊里,传出节奏均匀的“哐当……哐当……”声,那是蒸汽机这台新朝“神器”在不知疲倦地运转。
黑灰色的烟囱耸立,吐出缕缕白烟,与传统的炊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新旧交替的奇异图景。
街面上行人如织,商铺鳞次栉比,几乎每家店铺门口都悬挂着锃亮的铜牌或木牌,上面刻着四个醒目的大字——“龙元通用”,在冬日暖阳下反射着令人心安的光芒。
几个穿着新式学堂制服的年轻书生,腋下夹着线装书与奇怪图纸的混合物,兴高采烈地从一座挂着“格物学堂”匾额的大门内走出。
他们激烈地争论着刚学的几何原理,引得路边一些守旧的老儒生侧目摇头。
林天穿着常服,正独自一人走在前往太医院的青石板路上。
新政推行数月,虽阻力不断,但总算初步打开了局面,
江南腹地渐显复苏气象,这让他肩头的万钧重担稍稍减轻了几分,难得挤出了半日闲暇。
这闲暇来之不易,他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些,心底某个被刻意压抑许久的念头,悄然浮了上来。
——
太医院内,药香弥漫。
顾菱纱正挽着袖子,在一个巨大的紫铜药碾子前忙碌,细心地将新到的几味药材分门别类。
阳光从天窗斜射下来,照在她专注的侧脸和光洁的额头上,映出细密的小汗珠。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恰好对上林天那双带着几分笑意和局促的眼睛。
“经略怎么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药杵,下意识理了理鬓发。
林天有些局促:
“今日得闲,见外面天气甚好……想请顾医师同游玄武湖。”
顾菱纱脸颊微红,低头整理衣袖:“这...不太合适吧?”
“就当是体察民情。”林天找了个借口,“新政推行后,南京变化很大,想请顾医师一同看看。”
顾菱纱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太医院,融入了秦淮河畔的人流中。初冬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河面上,几艘明显与旧式漕船不同的明轮蒸汽船,“突突突”地喷着白汽,逆流而上,速度快得惊人,引得岸边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这是半月前,宋应星让沈廷扬调拨过来的几艘水师战船,匠作营的师傅们加装了蒸汽机,眼下正在测试阶段。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船夫,叼着旱烟袋,对身边跃跃欲试的儿子感叹:
“瞧见没?这铁家伙,不吃风不靠桨,烧点石炭就能跑得飞快!听码头上的管事说,一天能往返镇江三趟!乖乖,咱以前摇橹撑篙,一趟就得磨蹭一天呐!”
“爹!我想好了,过了年就去报考新学堂的机械科!以后我也要造这样的大船,比这个还要快,还要大!”
那年轻后生眼睛发亮,言语间很是兴奋。
两人站在不远处,刚好将这番对话听在耳中。
顾菱纱转眸看向林天,眼中带着由衷的钦佩,轻声道:
“民智初开,欣欣向荣。经略大人推行的这些新政,看似奇技淫巧,实则真真切切让百姓看到了希望,得到了实惠。”
这仅是个开始。
林天微微一笑,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蒸汽船,语气平和。
随后他们走过一座新建成的单孔石桥,桥身坚固,栏杆雕琢着简单的几何纹样,桥头立着一块青石碑,刻着“格物桥”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桥下,几个穿着统一号服的工匠,正踩在梯子上,安装着造型新颖的路灯。那灯罩并非寻常的灯笼,而是玻璃材质,内部结构隐约可见。
一个像是工头模样的汉子,正操着略带口音的官话,向围观的百姓热情地解释:
“……各位乡亲父老瞧好了,这灯啊,不用油,不点蜡!到了晚上,它自己就能亮!用的是化粪池里出来的沼气,点起来比油灯亮堂十倍,还省钱!”
围观者发出阵阵惊叹,有人好奇追问,有人啧啧称奇。
顾菱纱仰头看着那些新奇的路灯,忍不住好奇地问:“经略大人,这些闻所未闻的奇妙物件,难道……都是您想出来的?”
她总觉得,这位年轻的经略大人脑子里,似乎装着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
林天含糊地笑了笑,避重就轻:
“也不全是。有些是故纸堆里翻捡出的前人智慧,有些则是匠作营那些老师傅和学生们自己琢磨出来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他心中暗忖,其实这些技术大多来自他的现代知识,只是不便明说。
两人沿着湖畔小径漫步,眼前的玄武湖,比数月之前,繁华了数倍有余。
湖面上游船如织,岸边新开了不少茶馆酒楼。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湖心岛上那座拔地而起的白色建筑——新建的观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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