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内,尘埃尚未落定。老刘手持那柄黯淡无光的断剑“无锋”,佝偻的身影却仿佛撑开了整片天地。他身后,萧寒陵、叶盛、青凌三人兀自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恍惚之中,尤其是萧寒陵,望着老刘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潮汹涌,难以平复。而远处墙角,龙虎山掌教张景玄面如金纸,气息奄奄,已然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老刘方才那石破天惊的几招,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已臻化境,尤其是对力量精妙至毫巅的掌控,以及对战局匪夷所思的预判,彻底颠覆了叶盛和青凌对武学的认知。那柄断剑“无锋”,更是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古老与死寂。
然而,就在老刘转身,气势收敛,刚对萧寒陵说出那句带着歉意的话时——
“咚……咚……咚……”
一阵低沉、悠远,仿佛源自大地深处,又似来自九天之上的钟声,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龙虎山!这钟声不同于之前警钟的急促,而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厚重、威严与古老气息,每一次敲响,都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湖深处,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感。
“是……祖钟!”墙角边,气息微弱的张景玄听到这钟声,黯淡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混合着希望、敬畏与恐惧的复杂光芒,挣扎着吐出几个字,“老祖……出关了!”
老祖?!
叶盛和青凌脸色瞬间剧变!龙虎山传承千年,底蕴深不可测,能被掌教张景玄称为“老祖”的存在,其修为境界,简直无法想象!那绝对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超脱凡俗、只在传说中出现的陆地神仙般的人物!
老刘原本温和下来的脸色也骤然凝重起来,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残破的殿顶,望向龙虎山最深处的某个方向。他握着断剑“无锋”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没想到……还是把这老怪物给惊动了。”老刘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沉重。
几乎在钟声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威压,如同潮水般从龙虎山主峰方向弥漫开来,笼罩了整片山域!这股威压,并非张景玄那种霸道凌厉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浩瀚、仿佛与整座山脉、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的大势!在这股大势面前,个人显得如此渺小,如同蝼蚁仰望苍穹!
偏殿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连尘埃都停止了飘动。叶盛和青凌只觉得呼吸停滞,浑身真元仿佛被冻结,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变得极其困难,心中涌起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这便是绝对实力差距带来的碾压!
萧寒陵亦是如此,若非《无垢观》心法全力守护灵台,他恐怕早已心神失守。他艰难地抬头,望向殿外,只见远空之中,并无人影,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淡漠地俯瞰着这里的一切。
“刘一手……”一个苍老、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分辨不出来源,却清晰无比,“销声匿迹二十载,老夫本以为你已化作黄土。今日为何重出江湖,还在我龙虎山伤我掌教,欺我门人?”
这声音平淡无波,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仿佛言出法随。
老刘深吸一口气,佝偻的腰杆似乎挺直了些许,他面向主峰方向,朗声道:“张老鬼,少在这里摆谱!是你龙虎山先仗势欺人,欲害我家殿下!俺老刘不过是自卫反击罢了!怎么,只许你龙虎山放火,不许俺老刘点灯?”
“殿下?”那苍老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了然,“原来是为了那个流亡的小皇子。看来,当年那场变故,你终究是未能真正放下。可惜,卷入皇权纷争,非是智者所为。留下那孩子,你自可离去,老夫念在旧情,可既往不咎。”
“放屁!”老刘啐了一口,毫无对前辈高人的敬畏,骂道,“张老鬼,少来这套假仁假义!想要动殿下,除非从俺老刘的尸体上踏过去!什么皇权纷争,俺不懂!俺只知道,谁想害殿下,就是俺的敌人!”
“冥顽不灵。”那苍老声音叹息一声,带着一丝惋惜,“既然如此,便让老夫看看,这二十年过去,你的‘一手’,还剩下几分火候!”
话音落下,并未见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偏殿外的天空,却骤然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周围的光线,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吞噬了!紧接着,一只完全由精纯到极致的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凭空出现在偏殿上空!
这手掌色泽混沌,五指清晰,掌纹宛然,仿佛由云雾构成,却又凝实无比,遮天蔽日!手掌缓缓压下,并未带起狂风,但其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一股无法抗拒的封印与镇压之力笼罩而下!目标,直指偏殿内的老刘!显然,这位龙虎山老祖意图一掌将老刘连同整个偏殿彻底镇压!
这一掌,已非寻常武学范畴,近乎道法神通!蕴含的是对天地规则的引动和运用!
叶盛和青凌仰头望着那缓缓压下的混沌巨掌,瞳孔缩成了针尖,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在这一掌面前,他们感觉自己苦修多年的武学,简直如同儿戏!这便是天下巅峰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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