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事望着平儿远去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再看向马伯庸时,眼神里竟意外地多了两分真切的温和与认可,拍了拍他肩膀:“马管事,嗯,是个明白人!懂得分寸!”
马伯庸低头继续整理着那堆纠缠的麻绳,心里那本无形的账却算得清清楚楚。贾蔷领走的上等楠木、特供青砖,那些超出常例、用途含糊的支取,他一笔笔都另用蝇头小楷,详实地记录在一个不起眼的、单独收存的小册子上。现在这些东西或许用不上,只是冰冷的记录,但往后,在某个关键的时刻,它们未必不能成为一份有分量的、能够自保甚至反击的底气。
回去时,天色已晚,胡工头特意赶上来,与他并肩走了一段僻静的路,才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马老弟,老哥我得提醒你一句,留神些,尤其是蔷小爷那边。我今儿个在茶房里,隐约听着点风声,说蔷小爷那边的人,对你这事儿‘得用’,似乎……不太痛快,觉得碍了些手脚。”
马伯庸脚步未停,面色如常,只诚恳道:“多谢老哥提点,我记下了。” 果然,那看似突如其来的“好意”与“认可”,不过是裹着糖衣的试探,内里藏的依旧是芒刺。
但他心里反倒因此更定了几分。只要自己谨守本分,不行差踏错,将差事办得滴水不漏,站稳了这“得用”的脚跟,那么这些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总有法子可以周旋、可以应对。风险与机遇,本就相伴相生。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他推开窗户,望着窗外那轮被薄薄云层遮掩、若隐若现的月亮,心中那点被现实压得几乎看不见的、对改变与前进的渴望,却顽强地再次冒了出来。前路固然险阻重重,但探春的留意、贾政的巡查、乃至程日兴的认可,总归是在这看似铁板一块、陈腐固化的旧规矩里,凭借着实干与成效,艰难地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急躁地扩张,也不是惶恐地退缩,就是把自己变成一颗坚实、沉稳、不起眼却不可或缺的楔子,顺着这丝来之不易的缝隙,稳稳地、耐心地、一点一点地钉进去,直到再也无法被轻易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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