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执事冰冷的话语如同凛冬寒风,瞬间将百草堂内因李墨获救而产生的喜悦气氛冻结。
王药师脸色一变,急忙上前:“赵执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梁先生方才才妙手回春,救下了丹房的李墨师傅,乃我药王谷有功之人!”
赵执事——那位面容冷峻的执法堂执事——眉头微皱,目光扫过被搀扶着、气息萎靡的梁勇,又瞥了一眼里间隐约可见、已恢复平稳呼吸的李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硬。
“有功与否,自有执法堂与长老会定夺。我等奉命行事,只负责将人带回问话。”赵执事语气毫无波澜,“王药师,还请不要妨碍执法。”
孙不二此时也凑上前,脸上堆起惯有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赵执事辛苦。既然执法堂有令,我等自然配合。不过梁先生刚刚耗费心神救治李师傅,此刻甚是虚弱,还望执法堂问话时,能体恤一二。”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坐实了梁勇此刻无力反抗的境况。
林雪儿冰眸中寒意骤升,上前一步,将梁勇护在身后,声音冷冽如冰:“无凭无据,仅凭一句举报,便要随意拿人问话?这便是药王谷的待客之道,执法堂的行事规矩?”
她虽只是凝气境巅峰,但冰凰传承赋予的气质与此刻毫不退缩的气势,竟让几名执法弟子微微侧目。
赵执事目光落在林雪儿身上,感受到那股清冷孤高的气息,眉头再次微蹙。这女子也不简单。他冷声道:“执法堂行事,自有法度。举报者提供了具体线索,我等依令调查,合情合理。若查明确属诬告,自会还他清白。但若抗拒执法,便是心中有鬼,罪加一等!”
气氛骤然紧张。李墨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王药师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被林雪儿搀扶着的梁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眼神却依旧平静清明,直视赵执事。
“赵执事奉命行事,晚辈理解。”梁勇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只是,晚辈初入谷中,自问循规蹈矩,未曾有半分逾越。不知是何人举报,所举报的‘身份可疑’、‘动机不纯’、‘以邪术控制外谷弟子’又是何指?可否当众言明,也好让晚辈死个明白,让在场诸位同修做个见证?”
他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未直接对抗执法,又将问题抛回给执法堂,要求公开指控内容,争取舆论。
赵执事眼中精光一闪,没想到这看似虚弱的年轻人如此镇定,且言辞犀利。“具体举报内容,涉及执法堂调查机密,不便公开。你只需随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即可。”
“既不便公开,那便是无实据的猜疑了。”梁勇缓缓道,“药王谷‘三问心’考验,考的是心性、志向、医道根本。晚辈侥幸通过,得入谷中。如今仅凭匿名举报、未经查实,便要带走去那执法堂问话,晚辈斗胆一问——这是否意味着,‘三问心’之考,在执法堂眼中并不可信?入谷之凭证,亦可随意剥夺?”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三问心”是药王谷传承悠久的入门考验,某种程度上代表了谷中先辈的意志与规矩的权威性。质疑“三问心”,某种程度上就是在质疑药王谷的立谷根本之一!
赵执事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梁勇竟能抓住这一点反击。他沉声道:“‘三问心’自是可信。但人心易变,或有隐匿。执法堂正是为维护谷规、查明真相而设。你若无问题,何惧调查?”
“晚辈并非惧怕调查。”梁勇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虚弱却坚定的力量,“只是,调查也需讲求方法,顾及情理。晚辈身受重伤,本源未复,此刻刚耗尽心力救治同门,气息奄奄。执法堂若此时强行带人,一路颠簸,问话劳神,万一晚辈伤重不支,出了意外,这责任,是举报者承担,还是执法堂承担?抑或是……放任举报、不加详查便下达命令之人承担?”
他这话,将可能的后果直接点明,更是隐隐将矛头指向了幕后推动此事的陈枫甚至其祖父陈长老!若是梁勇真在执法堂出个三长两短,事情闹大,舆论必然对执法堂和幕后之人不利。
赵执事眉头紧锁。他接到的命令是“带回问话”,并未言明必须立刻强制执行。梁勇所言,确有其道理。此人状态确实极差,若真死在半路或问话途中,确实麻烦。更重要的是,梁勇刚才救治李墨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实,若此刻强硬带人,难免落人口实,说执法堂不近人情,甚至有意迫害有功之人。
就在赵执事犹豫之际,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自百草堂外传来:
“何事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月璇仙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堂外,白衣胜雪,清冷的眸光扫过场内,最后落在赵执事和梁勇身上。
“月璇师叔!”赵执事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执法堂虽独立,但月璇仙子身份超然,修为深不可测,即便是执法堂长老也要礼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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