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性基石融入的刹那,一切都不同了。
之前那濒临崩溃、如同被风暴撕扯的“自我感”,突然有了坚实的锚点。
规则乱流还在冲刷,但不再是无序的毁灭。它们撞击在“基石”之上,像是海浪拍打礁石——礁石纹丝不动,海浪反而被梳理、被引导。混乱的信息洪流开始分层:那些属于《洪范》五行初理的部分被基石吸收、转化;那些源于陈渡个人记忆与意志的部分,被温柔地包裹、加固;而那些来自无数民俗烙印的庞杂传承,则像图书馆的藏书般被分类、归档。
“痛”并没有消失,但性质变了。
之前是被肢解、被抹除的剧痛,现在则像是断骨在被强行接续、血肉在被重塑生长。是“建设”的痛苦,而非“毁灭”的痛苦。
陈渡那即将涣散的意识核心,此刻被乳白色的温润光芒牢牢包裹。光芒如同最精密的织机,以神性基石为经线,以他残存的自我意志为纬线,开始编织全新的“存在结构”。
第一层编织:神格骨架。
基石中“稳固”、“传承”、“社稷守护”的古老烙印,化作十二根纯白的规则之柱,在意识深处拔地而起。它们对应着《洪范》九畴的核心,又隐隐契合天干地支的循环。柱子立起的瞬间,整个摇摇欲坠的“内在空间”骤然稳定。
外部,现实世界与诡序之境的交界处,那座由陈渡左眼幻化出的傩神虚影,突然凝实了三分。模糊的轮廓开始显现细节:衣袍上浮现出山河社稷的纹路,面具的眼孔中亮起稳定而深邃的光。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变化。
柳七正操控着最后一批蛊虫,试图为陈渡分担哪怕一丝压力。突然,她脑海中那根几乎要断裂的“金蚕蛊链接”,传来一阵坚实而温暖的反馈。不再是之前那种濒死的颤抖,而是……有力的心跳。
“他稳住了!”柳七失声喊道,泪水瞬间涌出。那不是悲伤的泪,是绝处逢生的狂喜。
张九斤拄着折断的赶尸棍,喘着粗气抬头。他看到那傩神虚影的脚下,虚空中竟隐隐浮现出一片稳定的、散发着微光的“地面”——那是规则实质化的迹象!
“神域雏形……”张九斤喃喃,“他在铸神基!”
第二层编织:权柄血肉。
十二根规则之柱间,开始流淌“权能”。
首先是陈渡已有的力量:【捞尸符】的符文自动析出,在柱间重组,化作一条流淌着灰白光芒的“冥河支流”——它不再局限于操控尸体三十秒,其规则本质被提炼为“对‘死亡残留’的短暂支配”。
【傩戏面具】碎裂,又重组,变成悬浮在柱间的千百张不同面孔的虚影,喜怒哀乐、人鬼神兽俱全——规则本质是“存在的伪装与扮演”。
【风水罗盘】的虚影在中央旋转,指针定在“子午”线上,散发出改易环境的波动。
这些已有的权柄,在神性基石的梳理下,褪去了“技能”的外衣,显露出其下更根本的“规则条文”。它们如同活物,自动寻找着在十二柱架构中最合适的位置,嵌入、连接、成为神格骨架上的“肌肉”与“筋膜”。
但这还不够。
神性基石开始主动“呼唤”。
它散发出纯净的共鸣波动,穿透陈渡的意识,连接向那些更深层、尚未被完全消化的东西——
那是【俗神骸骨碎片】燃烧后残留的、未被完全提炼的古老神性碎片;
那是陈渡在无数副本中经历、目睹、吸收的民俗烙印:阴婚客栈的悲歌、血棺列车的煞气、送王船的祈愿、野仙堂口的香火、故宫阴兵的肃杀……这些曾经只是“经历”或“感悟”的东西,此刻在神性基石的催化下,开始向“权柄”蜕变!
“轰——!”
陈渡的意识深处,炸开万千光华。
他看到一片片规则的“种子”在十二柱间发芽、生长:
一段关于“嫁衣”与“契约”的悲情记忆,吸收了一丝神性,化作了一条缠绕在“婚姻”概念上的浅红色规则细线——它还很微弱,但已具备了“在特定条件下强制缔结或解除某种联结”的潜力。
一缕来自“溺海娘”的净化执念,与基石中的“守护”烙印结合,化作一滴湛蓝色的“净水”,悬于水行柱旁——它蕴含着“净化执念污染”的微弱权能。
甚至那些战斗中残留的“经验”:如何利用鬼节规则、如何借风水地脉、如何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这些“智慧”本身,在神性基石的升华下,开始凝聚成一种模糊的、关于“洞察规则漏洞”的直觉天赋。
蜕变在加速,而且是几何级数的加速!
如果说之前的晋升,是陈渡在黑暗中摸索、一点一点拼凑自己的“神性拼图”,那么现在,神性基石就是一张完整的、标注了所有碎片位置和拼接方法的“设计图”。不仅告诉他该怎么做,还提供了最核心的粘合剂和最坚固的框架!
第三层编织:意识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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