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工具。”他走回车上,取出一卷测量绳和一支可伸缩的探测杆。回到树洞前,他将LED手电筒绑在杆头,打开开关,缓缓伸入洞中。
光束刺破黑暗,揭示出树洞内部。洞壁是扭曲的木质纹理,布满真菌和昆虫的痕迹。洞比想象中深,探测杆伸入近两米仍未到底。陈文彬调整角度,让光线扫过洞壁。
“里面有东西。”他低声道。
林佑民凑过来看。在手电筒光的边缘,可以看到树洞深处有些反光的物体。陈文彬小心地移动光束,那些物体的轮廓逐渐清晰——是瓷器的碎片,还有几枚锈蚀的铜钱,散落在洞底。
“时间胶囊?”林佑民半开玩笑地说,“还是哪个小鬼藏的宝藏?”
陈文彬没有回答。他注意到洞壁上有刻痕,但因为角度和光线限制,看不清楚是什么。他收回探测杆,解下手电筒,思考着下一步。
“明天再来吧,带上更好的装备。”他最终决定,“现在太暗了,而且……”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阵风突然吹过,榕树千万片叶子沙沙作响,那声音不像是风吹过树叶的自然声响,反而更接近低语——无数细微的、重叠的低语。气温似乎骤降了几度,陈文彬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你听到了吗?”林佑民的声音压得很低。
“风声而已。”陈文彬说,但自己也不相信这个解释。
手电筒的光束无意中扫过树干上那片人形污渍。在那一瞬间,陈文彬发誓他看到污渍蠕动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在表面下流动。他眨眨眼,再看时,那只是一片普通的深色痕迹。
“我们该走了。”林佑民说,语气中的不安已经很明显。
陈文彬点头。两人收拾装备,快步走回车上。发动引擎时,陈文彬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榕树。在车尾灯的红光中,那棵老树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无数气生根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是在挥手告别——或是召唤。
回程路上,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子驶入车流较多的路段,林佑民才开口。
“说真的,文彬。我知道你需要这笔顾问费,你公司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但那个地方……感觉不太对劲。”
“每个老地方都有它的气场。”陈文彬试图说得轻松些,“老树、老房子,积累了那么多年的能量,人敏感一点就会感觉到。”
“不是那个意思。”林佑民摇头,“我阿嬷是凤山人,我小时候常来这里。关于那棵榕树,她讲过一些故事,我以前以为只是吓小孩的。”
“比如?”
林佑民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她说那棵树会认人。好人靠近,它会庇荫保护;坏人靠近,它会……惩罚。不是只有清朝那个衙役的故事。日据时期,有个日本警察在这里吊死了几个抗日分子,后来他独自经过榕树下时,一根树枝掉下来,正好刺穿他的肩膀。1947年,也有类似的事。”
“巧合叠加罢了。”陈文彬说,但声音缺乏说服力。
“也许吧。”林佑民望向窗外,“但阿嬷还说,那棵树会‘记住’。每一个在树下发生的事,无论是好是坏,都会被它吸收、储存。她说如果你在月圆之夜把耳朵贴在树干上,能听到过去的回声——哭声、叫声、祈祷声。”
陈文彬没有说话。车子驶过爱河,河面倒映着城市灯火,像一条流淌的光带。
“我只是想说,”林佑民继续,“做你的评估报告,拿你的顾问费,但别太深入。有些东西……最好不要去惊动。”
他将陈文彬送到住处后,开车离开。陈文彬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向南方——凤山的方向。夜空被城市光害染成暗橙色,看不见星星。但他仿佛能感觉到那棵榕树的存在,像大地上的一个黑洞,吸收着周围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回到家中,陈文彬将相机连接到电脑,开始检视今晚拍摄的照片。一张张榕树的影像在屏幕上展开:扭曲的枝干、帘幕般的气生根、树皮上深深的纹路。他放大几张特写,仔细观察树洞周围的区域。
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他尝试拍摄树洞内部时,用闪光灯拍下的。照片中,树洞深处除了瓷器碎片和铜钱,还有一个模糊的、反光的物体。陈文彬将图片放到最大,调整对比度和亮度。
那东西的形状逐渐清晰——是一个金属盒子,约手掌大小,表面有精致的雕刻,但因为锈蚀和光线角度,看不清楚细节。
陈文彬靠向椅背,若有所思。那盒子看起来不是现代物品,可能是日据时期甚至更早的东西。如果真是如此,它的存在可能会影响文化评估的结果。根据《文化资产保存法》,若发现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开发案可能需要重新评估,甚至暂停。
他看了眼时钟,凌晨一点半。窗外,城市仍未完全沉睡,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陈文彬关掉电脑,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烟雾在静止的夜空中笔直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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