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骑兵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沿着山脚滚滚而来,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凌云与苏玉衡伏在岩石后,连呼吸都几乎停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队精锐斥候如同梳子般掠过他们藏身的山坡边缘。幸运的是,这片区域岩石嶙峋,植被虽稀疏却足以提供些许遮蔽,加之骑兵队似乎并未收到确切的定位指令,只是进行常规的扇形搜索,最终有惊无险地从他们侧方百余步外驰过,并未发现岩石后的异常。
直到马蹄声远去,尘土缓缓沉降,两人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冷汗已浸透残破的衣衫。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凌云低声道,搀扶起脸色愈发苍白的苏玉衡。她腿伤未愈,左臂也只是简单固定,连续逃亡与龙城崩塌的冲击已让她濒临极限。
东南方向,是权限令牌最后指引的“炎谷”所在,也是一片更加辽阔、更加未知的戈壁荒原。没有地图,没有向导,只有怀中那枚时而微动、时而沉寂的令牌,和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黑石山脉的边缘,踏入那片无垠的灰黄。烈日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脚下的沙砾碎石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水囊早已在暗河中遗失,干渴如同火焰灼烧着喉咙。苏玉衡的伤势在跋涉中恶化,体温开始升高,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凌云的状态同样糟糕,身上多处伤口因汗水和沙尘的浸染而隐隐作痛,体力严重透支。
他们如同沙漠中两只濒死的蝼蚁,在绝望中向着未知的目标艰难挪动。
第一天,他们靠咀嚼多汁的骆驼刺根部勉强维持,找到一处背风的岩缝捱过了寒冷的夜晚。
第二天,苏玉衡开始持续低烧,伤口出现红肿。凌云冒险捕捉到一只沙蜥,以其血液勉强为两人补充了一点水分和盐分,但无异于杯水车薪。
第三天午后,苏玉衡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一片沙丘的阴影里,气息微弱。凌云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眼前阵阵发黑。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片荒原上了吗?龙城牺牲的意义何在?“尘髓”之患又将由谁来阻止?
就在凌云意识逐渐涣散,几乎要放弃之时,他怀中的权限令牌,再次传来了微弱却持续的震动!这一次,不再是指向远方的脉冲,而是一种……近在咫尺的、平和的共鸣?
他挣扎着抬起头,极目远眺。在视线的尽头,热浪蒸腾的地平线上,似乎……出现了一串移动的黑点?而且正在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是海市蜃楼?还是……
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尽最后力气,撕下身上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绑在一根捡来的枯枝上,奋力向着那片黑点的方向挥舞!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凌云手臂酸麻,即将再次陷入绝望之际,那些黑点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驼队!约有二三十匹骆驼,驮着沉重的货物,由十几名穿着宽大防风袍、头戴兜帽的人牵引着,正不紧不慢地行进在戈壁上。
是商队!?
在如此荒僻的路径上遇到商队,本身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但此刻,这无疑是救命稻草!
凌云用沙哑的声音奋力呼喊,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驼队显然发现了他们,方向微微偏转,向着他们所在的沙丘行来。
靠近之后,凌云才看清,这些人的防风袍虽然沾满风尘,但材质颇为精良,并非普通行商。牵引骆驼的人动作沉稳,眼神锐利,看似随意散布的站位却隐隐构成护卫之势。这绝非凡俗商旅。
为首者是一名身材中等、面容被风霜刻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清亮的老者。他勒住骆驼,居高临下地看着沙丘下两个狼狈不堪、几乎不成人形的男女,眉头微蹙,用带着浓重西域口音的官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会流落至此?”
凌云心念电转,不敢透露真实身份,只能编造道:“我……我们是遭了沙暴的旅人,与商队失散,同伴受伤……恳请……施舍些清水和伤药……”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分辨。
那老者目光在凌云和苏玉衡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苏玉衡那明显不似寻常百姓的容貌气质以及受伤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看你们样子,不像是普通行商。从哪个方向来?”
凌云心中一紧,指向黑石山脉的相反方向(西北):“从……从那边过来,本想穿过戈壁去凉州……”
老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最终,他挥了挥手,对身后一名护卫模样的人吩咐道:“给他们些水和干粮,再拿点金疮药。”
“多谢……多谢长者!”凌云连忙道谢,心中稍安。
护卫递过来一个皮质水囊和几块硬邦邦的馕饼,还有一小包气味刺鼻的褐色药粉。凌云立刻先喂苏玉衡喝了几口水,又小心地将药粉撒在她红肿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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