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空意外身故,令人悲伤。朕以为三个月内,不适宜任命新的人接替,以表示对其哀痛之意。”司马炎叹了口气,掩着袍袖擦拭泪光,借此偷偷看了叔祖一眼。于个人情感,他挺惋惜裴秀这位父亲重用的能臣。于帝王心理,他倒乐于见得“开国八公”少了一位。除非有自己的亲信嫡系,暂时他是不希望任免旁人位列八公,所以能拖则拖。
“司空责重,还是需要尽快才是。”司马孚摇头道。
“对了叔祖,你可知道朕数日后要召见‘贤良’和‘征士’?朕正为其中一件事头疼,不知道如何抉择,还要请教。”不肯就范的司马炎,连忙飞速转移了话题,从军国大事转移到琐碎杂事。
“陛下所要忧心的,是怎样对待冒犯使者申侑的那个安定郡人,唤作张轨的是吧。”司马孚不多作逼迫,顺着话解答下去。对于洛阳权贵来说,现在所议论的事可大可小,倘若严苛一点自然是冒犯天子,要是宽松点则是个误会趣闻,全在于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是的。按理来说,他的行径过于猖獗,几乎是公开诽谤朝廷。可是向散骑提前上书来,解释说是用药过失导致头脑发狂,请求免予处罚。朕犹豫不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司马炎连连苦笑,作苦恼状。这件事的确让他难以决定,但实际上若不是为了避开对于司空的议论,是绝不会提及这等小事的。
“‘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先贤早有定论。当初帝位在曹氏,咱们为了家族存亡而狠戾杀戮,震慑住蠢蠢欲动的群敌,那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如今陛下受禅让登基,正是需要广纳贤才以彰显气度的时候,要是计较这等小人物的举止,那就有失帝王体面了。汝父宽宥王沈,便是这个道理。”作为经历过无数雨雪风霜的老臣,司马孚出言无所顾忌。
“叔祖认为该饶恕他?”司马炎点头道。
“当饶恕他,但不可助长这等风气,以防国法纲纪无存。我听闻贤良、征士有数百人之多,陛下本来就难以尽数接见,可以借机把此事交待给臣下去做,筛选其中的优良人才,再予殿前当面对策。至于这位张轨,就暗嘱他们直接定个下等,打发回原籍吧。听说‘玄晏先生’门下弟子来了三人,可以免了他后再任用个能干的。这样他无可抱怨,朝野也无话可说,反倒是显得天子有容人雅量,不予计较,给过机会。”司马孚嘿嘿笑着,精通于虚实之道。
“甚妥!”司马炎十分满意,一语决定了外乡人张轨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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