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融洽地相见了,两人的寒暄比亲兄弟还热情。
以境况而论,昔日的屈绪和陈声一样,都是孙皓带在身边重用的年轻亲信,官职不高却足以制衡公卿大臣。如今屈绪被外放,实权扩大了却也远离中枢,非常需要陈声在皇帝面前常提一提说好话。而陈声被限制在京城,难以直接捞取私人好处,也需要屈绪这种人从地方贡献送礼。从古到今,像他们这样的合作模式很常见,只不过最近出了意外。
“上次来时陛下在,有些太享受的东西不敢让他知道。陈中郎这次单独前来,小弟要细致而体贴地接待!”屈绪挤眉弄眼,说着亲近私密的话语:“不瞒你说,中书令张尚、会稽太守郭诞的族人,不久前被押送到了本县,里头可是有不少大家闺秀啊,乃是新鲜的奇货!个个都是白皙俊美。你尽可以去其中拣选些以伴枕席,愿意带去京城的话也可以,大不了我报一个‘病亡’的理由搪塞朝廷,自把其籍册信息给处理好。”
“你们兄弟仨,果然是乐不思蜀!”陈声调笑着。
“不瞒兄长说,张尚的一个孙女,小弟已经笑纳了。呵呵,谁让她长得那么清丽出众,勾我心魄呢。但我对兄长也绝不敢藏私,你瞧在前方跳舞的那个便是。”屈绪指了指歌舞队的前列,特意强调着说道,既是要防止被夺了所爱,也想展现出赤诚之心。
晋军大体上还留在甲板上方,啧啧称奇地观看着侯官县提供的盛大歌舞。这种年代的娱乐方式并不多,尤其是经过了枯燥乏味的漫长逃亡旅途后,他们很沉浸于难得的放松时刻,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岸上。有些船夫和士兵在陆续登岸,没有主将维持秩序,留出了致命的漏洞。
就在双方都盯着舞蹈的时候,三个用破布裹住头的身影从船舱里钻出,刻意裹紧了船夫式样的衣服而隐藏着身份,小跑着加入了登陆的人群,混杂在其间进了港口。短短的半刻钟内,他们无比慌张而惊心动魄,却顺利避开了晋军已经形同虚设的警戒,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屈校尉!”顾穆扯下遮头巾而大喊。
“啊?”正欢谈心得的屈绪,茫然地扭过头。
“看看这是谁!”顾穆指了指边上的同行者。
咬牙切齿的孙皓,怒气腾腾地露出了面目。
发现问题的晋人暗叫不好,他们竟然把这个关键人物的看管放松了!其实也怨不得看守,是有身边的内奸作祟,他们捕捉东吴君臣的消息没有保密住,顾穆瞅准倒马桶的机会联络上了几个新加入的建安郡船夫,说明了身份和困境,命其给予衣服作为掩饰并提供帮助,许诺以高官厚禄的犒赏。这路上的几日,晋人因过于顺利而放松警惕,吴国官员们也大多放弃了抵抗之心等待命运,可在毫无波澜的外表下,仍有顾穆这个孤忠在费尽心思地谋划怎么救主,于是在得知要抵达侯官县后出此奇招。就连心思缜密的张轨都沉溺于对远景的考虑,而忽略了眼底下发生的密谋。事情绝不可能都如设想,意外永远会发生。
“陛,陛下?”屈绪吓得整个脑门子嗡嗡作响,一时间辨明不出来者的意图。他曾是皇帝近臣,就算对方穿的衣服破旧而头发脏乱,那也肯定认得出来。他惶恐地左右张望,以为是暴虐的孙皓又在玩弄什么把戏,是否是让陈声来先行试探,实际上是要抓贪赃枉法的自家兄弟三人?
“这不是陛下,是骗子!”陈声无力地争辩道。
“来者是晋军!他们无礼囚禁了朕,逆贼陈声背叛了朝廷,汝等速速将其擒拿剿灭,便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后尽封侯!”孙皓发出悲愤的呐喊,回头指着紧张不安的晋人怒喝道。他以帝王之尊,在这段阶下囚生涯里受尽了委屈,几乎是恨透了张轨,指名道姓说:“把这些为首的生擒活捉,朕要挖出他们的眼珠子,斩断他们的手脚,砸烂他们的五脏六腑,以报此仇!”
“抓贼,抓贼啊!”熊行大声嚷嚷。
“护陛下,救社稷!”顾穆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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