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雅轩,坐落于清河县城南,临水而建,飞檐斗拱,环境清幽,是城中士绅文人附庸风雅、交际往来的首选之地。三日后,华灯初上,轩内已是丝竹悦耳,人影幢幢。
苏文远举办的这场“小型文玩鉴赏会”,规模实则不小。收到请柬的,除了几位素有清名的致仕老翰林、本地书院的山长,更多的则是城内颇有影响力的商贾,以及一些穿着看似普通、但眼神精悍、气息沉稳的陌生面孔。这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扫向入口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沈薇是乘坐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来的。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襦裙,外罩月白比甲,发髻简单绾起,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脂粉未施,却越发显得眉眼清冽,气质卓然。她身边只跟着一个低眉顺眼、作丫鬟打扮的女子,实则是阿煜手下身手最为敏捷利落的女护卫,名唤青黛。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或明或暗的视线。这位近几个月在清河县迅速崛起的“沈记”女东家,早已是各方关注的焦点。尤其是她与倒台的张员外之间的恩怨,以及周县令对其若有若无的“关照”,更让她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
苏文远第一时间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姿态热络又不失分寸:“沈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快请进,今日来了不少朋友,正好可为沈姑娘引荐。”
他亲自将沈薇引入厅内,态度殷勤备至。这番做派,落在旁人眼中,自然解读出不同意味——这位苏客商,对沈薇是极其看重,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
沈薇面色平静,从容应对,与苏文远引荐的几位士绅商人寒暄,言谈举止得体,既不显怯懦,也不露锋芒。她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身上细细舔舐,带着评估、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那是混杂在宾客中、属于“黑塔”势力的眼线。
鉴赏会的主题是文玩,厅内四周设了条案,陈列着些古玩玉器、字画扇面。宾客们品评赏玩,交谈甚欢,气氛看似融洽热烈。
然而,暗流始终在涌动。
不多时,便有人将话题引到了沈薇身上。一位穿着锦袍、面色红润的钱姓粮商,端着酒杯,笑呵呵地说道:“早就听闻沈姑娘不仅医术精湛,这经营之道更是了得。‘沈记’茶饮如今在咱们清河县可是家喻户晓,连我那挑嘴的老母亲,每日都离不了姑娘家的‘安神茶’呢!”
旁边一个瘦高个、留着两撇鼠须的布商立刻接话:“是啊是啊!沈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关切”,“这女子抛头露面经商,终究是辛苦。沈姑娘年纪轻轻,又无家族倚仗,想必其中艰难,不足为外人道也。若能有强有力的盟友帮衬,想必会轻松许多吧?”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暗示沈薇根基浅薄,需要依附他人。
苏文远在一旁含笑不语,显然乐见其成。
沈薇端起手边的清茶,浅啜一口,放下茶盏时,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布商,声音清晰却不尖锐:“多谢这位老板关心。沈薇以为,行医经商,与是男是女并无干系。凭本事吃饭,靠信誉立足,虽不敢说轻松,但心中踏实。盟友贵在知心互利,若只因觉得沈薇‘艰难’便来‘帮衬’,这样的好意,恐怕沈薇承受不起。”
她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那布商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时,一位坐在上首、一直闭目养神的致仕老翰林忽然睁开眼,看向沈薇,慢悠悠地道:“老夫听闻,沈姑娘的茶饮,颇有奇效,似是深谙药理。却不知姑娘师从何人?这等本事,不像寻常乡野郎中所能教出。”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带着审视与怀疑。厅内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苏文远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显然,这也是他极力想探知的。
沈薇心中冷笑,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她早有准备,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缅怀与一丝哀伤,微微垂眸:“不敢瞒老先生,家师乃一云游道人,性情孤僻,不喜俗名。沈薇机缘巧合,得蒙收录,随侍左右数年,略学了些微末技艺。只可惜,家师已于去岁仙游,临终前叮嘱,不可借他之名行事。故而,请恕沈薇不便提及恩师名讳。”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将一身本事的来源推给一位已故的、无从查证的“云游道人”,既解释了来历,又堵住了旁人深究的可能。
老翰林捋了捋胡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再追问。这世间奇人异士众多,有此际遇,倒也说得通。
苏文远见状,立刻笑着打圆场:“原来沈姑娘还有这般仙缘,难怪医术茶道皆如此不凡。真是失敬,失敬!”
这一轮言语上的试探,被沈薇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鉴赏会继续进行。苏文远似乎并不急于再次发难,只是殷勤地为沈薇介绍着各类“珍玩”,言语间不时透露着自己在江南各地的人脉与能量,试图潜移默化地展示肌肉,施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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