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红薯粥刚喝到一半,小军忽然放下碗筷,小手在桌底下攥着衣角蹭来蹭去。昏黄的灯泡悬在房梁上,把孩子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缩着脖子的小鹌鹑。
“咋不吃了?” 李秀兰用筷子拨了拨儿子碗里的红薯块,“今天的粥熬得烂,好消化。”
小军抬起头,黑黢黢的眼睛在灯光下闪了闪:“妈,明天…… 能给我一块钱不?”
李秀兰的手顿了顿。家里的钱袋子比脸都干净,早上借的米还能撑三天,一块钱能买两斤玉米面,够娘俩吃两天的。
“要钱干啥?”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
“学校要交…… 交手工费。” 小军的眼睛瞟向墙角,那里放着他用化肥袋改的书包,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
李秀兰心里咯噔一下。她上周去学校给小军送作业本时,明明听见王老师说这学期没收过手工费。孩子定是在撒谎,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她没戳破,只是往儿子碗里又夹了块红薯:“妈没钱了,等过两天卖了鸡蛋……”
“不用了!” 小军猛地低下头,声音闷在碗里,“我不交了。”
他扒拉了两口粥,放下碗筷就往床那边走,小小的身子裹进被窝里,后脑勺对着李秀兰,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李秀兰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粥,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端着碗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军娃枕头边放着本皱巴巴的图画书,封面上画着个背着崭新书包的小男孩。
她忽然想起早上送小军上学时,看见邻村的孩子背着印着奥特曼的新书包,军娃当时眼睛都看直了。那孩子她认识,爸爸在县城开出租车,上个月刚给买的新书包,花了三十多块。
原来军娃想要的不是手工费,是个新书包。
李秀兰悄悄退到外屋,从木箱底翻出个旧包袱。里面包着她结婚时穿的红布褂子,还有柱子没带走的几件旧衬衫,都是些舍不得扔的布料。她挑出块蓝格子的的确良,那是柱子以前在工厂上班时穿的工作服,洗得发白,却还算结实。
“做个书包应该够了。” 她喃喃自语,找出针线笸箩。里面的线轴大多是空的,只有几团剩线,颜色还都不一样。她挑出最接近蓝色的线团,穿好针,坐在煤油灯底下缝了起来。
她的手常年干农活,粗糙得像老树皮,捏着细细的针有些发颤。缝几针就要揉揉眼睛,老花镜是去年从旧货摊上淘的,镜片早就磨花了。
蓝格子布不够大,她又剪了块军绿色的帆布补上,正好做书包的底部,耐磨。边角的地方磨破了,她就用红色的线绣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那是她年轻时跟着娘学的手艺。
不知不觉,窗外的月亮升得老高了。灶房里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李秀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半夜了。她伸了伸僵硬的脖子,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手里的书包终于有了雏形。
虽然针脚歪歪扭扭,颜色也不搭调,还有好几块补丁,可在她眼里,比城里商店里卖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书包好看多了。
第二天一早,小军醒来就看见枕头边放着个新书包。蓝格子的布面,军绿色的底子,上面还绣着朵小红花。他眼睛一亮,伸手摸了摸,布料虽然旧,却洗得干干净净,针脚密密麻麻的,透着股熟悉的温暖。
“妈,这是你做的?” 他举着书包跑到灶房。
李秀兰正在煎鸡蛋,那是王奶奶昨天送来的,她没舍得吃,留着给军娃当早饭。“喜欢不?” 她笑着问。
小军使劲点头,把书包抱在怀里,贴在脸上蹭了蹭:“喜欢!比强强的奥特曼书包还好看!”
“就你嘴甜。” 李秀兰把煎鸡蛋装进盘子里,“快吃饭,吃完上学去。”
小军背着新书包去上学,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路过村口时,碰见了小石头。小石头盯着他的新书包,眼睛都直了:“哇,小军,你妈给你买新书包了?”
“不是买的,是我妈做的。” 小军挺了挺胸膛,骄傲地说。
“做的?” 小石头凑近了看,“还有补丁呢。”
小军的脸一下子红了,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补丁怎么了?我妈做的,比买的好!”
“切,” 小石头撇撇嘴,“有本事你别藏啊。”
两人正说着,几个背着新书包的孩子走了过来,看见小军的补丁书包,都笑了起来。
“快看,小军的书包是补丁做的!”
“真难看,像讨饭的袋子。”
“我爸说,他爸在城里跟寡妇跑了,没钱给他买新书包……”
那些话像小石子似的砸在小军心上,他攥紧了拳头,眼睛一下子红了。他冲上去推了那个说他爸坏话的孩子一把:“你胡说!我爸没跑!他在城里挣钱呢!”
“就跑了!我妈说的!” 那孩子也不示弱,推了小军一下。
小军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新书包掉在泥水里,蓝格子的布面沾了不少泥点,那朵小红花也被蹭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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