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五年,十月二十,黎明前,夷陵以西,蜀军中军大营。
天光未亮,营中却弥漫着一种不祥的骚动。昨夜从京师以及其他各地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高级将领中悄然蔓延,即便严令封锁,那种不安仍然渗透了出来。粮草被焚的焦糊味还未散尽,新的、更加致命的打击已经接踵而至。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却照不亮蜀王陈恪脸上的阴霾。他的面前,摊开着两封密信。一封是“秋水”先生刚刚送达的,字迹罕见地有些潦草:“事泄,陈显反诬,弑母之名已扣于陛下。京师清洗,‘风’之线恐将不保。东南之风受阻,夷人船队暂退。形势危急,陛下当断则断。可令张定边不顾一切,猛攻荆州,做出决战之势,或可逼陈静之回援,觅得一线生机。蜀中根基…恐有变,陛下宜早做打算。”
另一封,则是从成都方向星夜送来的、字字泣血的急报:“王守仁已克雅州,散布檄文,蜀中震荡!数处州县不稳,军中亦有不稳传言!罗雄将军…确已战殁于苗疆,其部溃散,副将王焕投敌!”**
“呵…呵呵…”陈恪发出一阵低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好,好得很。前线粮草被焚,后方老巢被掏,弑母的污名扣在头上,东南的援手也没了…朕的好兄弟,好臣子,还有…‘秋水’先生,你们是要把朕…往死路上逼啊。”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往日的自信与野心,只剩下一片猩红的、濒临疯狂的绝望。“方先生,你说…朕还有路可走吗?”**
方敬斋站在下首,脸色同样灰败。他知道,局势已经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陈显那一手“反诬”太狠毒,不仅洗白了自己,更将蜀王置于天下共讨的境地。前线军心本就因粮草和久攻不下而浮动,再加上这弑母的罪名和后方失火的消息…恐怕不用官军来打,自己就要崩了。
“陛下,”方敬斋艰难地开口,“‘秋水’先生之言…或是最后一策。集中所有兵力,不顾一切猛攻荆州,若能在王守仁造成更大破坏、在军心彻底瓦解之前,打开东进通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蜀中…”他苦笑,“只能暂时放弃,待陛下在东面站稳脚跟,再图收复。”
“放弃蜀中?”陈恪的眼神骤然锐利,“那是朕的根基!是朕起家的地方!”
“可是陛下!”方敬斋提高了声音,“王守仁已据雅州,成都门户洞开!军心民心浮动,我们留守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与其被困死在这荆州城下,不如拼死一搏,向东打出一条生路!只要拿下荆州,威逼武昌,江南震动,我们或可与陈静之谈判,或可南下就食…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
陈恪沉默了。他知道方敬斋说的是实情,也是目前唯一看得见的、哪怕只是一线的生机。但这生机,需要用数万将士的鲜血去填,需要他赌上一切。
“张定边那边…还有多少粮草?士气如何?”他嘶声问。**
“粮草…即使节省,也只够五日。士气…”方敬斋摇头,“粮草被焚,后方不稳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军中已有逃兵…若再加上…”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若弑母和雅州失守的消息全面传开,恐怕立刻就是崩溃。
“瞒!给朕不惜一切代价瞒住!”陈恪猛地一拍桌案,“尤其是弑母和雅州的消息!告诉张定边,就说…就说是官军散布的谣言,动摇军心!凡有散播者,立斩不饶!”
“是!”方敬斋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但现在也只能如此。
“传朕旨意!”陈恪站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荆州城的位置,“命张定边,集结所有能战之兵,包括朕的中军精锐,全部压上去!不计代价,不惜一切,给朕在三日内,拿下荆州!”
“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战!胜,则生路在前;败,则万劫不复!朕与他,与所有将士,同生共死!”
“是!”方敬斋凛然应道,“那…‘秋水’先生所言‘风’之线…”
“‘风’…”陈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然已暴露,那就…让她彻底‘病故’吧。告诉我们在京师的人,手脚干净点。”他的声音冰冷无情,“至于‘秋水’…”他看向那封密信,“先生既说蜀中根基恐有变,让朕早做打算…看来,先生对蜀中,也并非全无准备。传信给先生,就说…朕信他。蜀中之事,全权委托先生处置。朕…只要前线能胜!”
“臣…明白!”方敬斋深深躬身。他知道,这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这最后一搏,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秋水”先生身上。
“还有,”陈恪的目光投向东方,“派人去接触一下…江南那些对陈静之不满的势家。告诉他们,朕若得势,必将归还他们被查抄的田产,加官晋爵!让他们…在陈静之背后,给朕闹出点动静来!”**
“是!”
“都去办吧。”陈恪挥挥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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