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鼠镇的围墙在近距离看来更加破败,由粗大的原木和乱石混合垒成,缝隙里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顽强的杂草。入口处所谓的“大门”,不过是两扇歪歪斜斜、仿佛一阵强风就能吹倒的木栅栏。哨塔上那几个抱着劣质长矛、昏昏欲睡的守卫,对进出的人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在这里,只要你不明目张胆地扛着军团的制式武器或者兽人的战旗,几乎不会受到任何盘问。
缴纳了每人三个铜子的“入镇费”后,凌弃和叶知秋融入了灰鼠镇嘈杂而充满异味的人流。镇子里的道路泥泞不堪,两侧挤满了低矮歪斜的棚屋和帐篷,空气中混杂着汗臭、劣质酒精、腐烂食物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叫卖声、争吵声、醉汉的嚎叫声、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压抑哭泣声,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
叶知秋下意识地靠凌弃更近了些,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这里的环境比危机四伏的荒野更让她感到不适,那种无处不在的、赤裸裸的恶意和麻木的绝望,几乎令人窒息。
凌弃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像一条回到熟悉水域的鱼,迅速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他并没有直接前往平时销赃的老烟枪那里,而是带着叶知秋在狭窄肮脏的街巷里七拐八绕,时而突然加速,时而停顿观察,确认身后没有可疑的“尾巴”。那个叫“影”的男人虽然暂时离开,但其带来的压力并未消散,他必须万分小心。
绕了将近半个小时,凌弃才在一处位于镇子边缘、靠近垃圾堆的破旧帐篷前停下。帐篷是用各种颜色的破布和兽皮拼凑而成,散发着浓重的烟草和霉味。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小动物骨头,随风晃动,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这里就是“老烟枪”的窝。
凌弃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用短棍有节奏地轻轻敲了敲支撑帐篷的一根歪斜木柱。
过了一会儿,帐篷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一个佝偻着背、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头掀开脏兮兮的门帘,探出头来。他脸上皱纹密布,眼袋浮肿,但一双小眼睛却透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杆,正是“老烟枪”。
“咳……是小弃子啊。”老烟枪眯着眼看了看凌弃,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叶知秋,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还带着小叶子,怎么,这次有什么好货色?”他的目光在凌弃背后沉甸甸的背篓和那个麻袋上扫过。
“进去说。”凌弃低声道,率先弯腰钻进了帐篷。叶知秋也赶紧跟了进去。
帐篷里光线昏暗,气味更加难闻。到处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从生锈的刀剑到破烂的皮靴,从不知名的矿石到风干的草药,几乎无处下脚。一盏用动物油脂做燃料的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和呛人的黑烟。
凌弃将背篓和麻袋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上,直接开门见山:“老规矩,你看看。”
他先是从背篓里拿出了那块用布包好的黑铁胚,然后又从麻袋里取出那几件半旧的棉布衣物、工具皮囊和那袋粗盐。他没有拿出那块黑木牌。
老烟枪慢悠悠地蹲下身,伸出枯瘦的手指,先是拿起黑铁胚,凑到灯下仔细看了看,又用指甲刮了刮表面,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成色不错,杂质少,是裂爪那边矿坑出来的上好货色。”他嘟囔着,放下黑铁胚,又拿起衣物摸了摸布料,看了看工具皮囊里的东西,最后掂了掂那袋盐。
“铁胚,算你十五个银狼币。衣物,虽然旧了点,料子还行,三个银狼币。工具,两个。这盐……”老烟枪抓起一小撮盐,看了看成色,“纯度尚可,算你五个银狼币。总共……二十五银狼币。”
苍狼王朝的货币,通常是铜子、银狼币和金狮币。一个银狼币能换一百个铜子,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拮据地生活七八天。二十五银狼币,对于凌弃他们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凌弃对老烟枪的压价习以为常,这个价格虽然偏低,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毕竟老烟枪承担了销赃的风险。他没有在价格上多纠缠,只是点了点头,但补充了一句:“再加五斤黑麦粉,一小块熏肉,还有……一包止血粉,要上好的。”
老烟枪的小眼睛转了转,嘬了一口烟杆,吐出一股辛辣的烟雾:“小子,你倒是会要。行吧,看在你这次货还不错的份上。”他慢吞吞地转过身,在杂物堆里翻找起来。
趁着老烟枪找东西的功夫,凌弃看似随意地问道:“最近镇子里,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或者,有没有生面孔打听什么特别的东西?”
老烟枪背对着他,翻找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沙哑地道:“灰鼠镇哪天没有生面孔?至于特别的事……哼,前天‘血狼帮’和‘秃鹫团’为了码头那点地盘又干了一架,死了七八个。昨天听说有一小队帝国的斥候在镇外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算不算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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