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第三个黎明,陈九河是被歌声唤醒的。
不是人唱的歌,是江水的声音——这段江域的水流在特定时辰会发出某种韵律,像千百个嗓音在低吟。
旋律古老得无法追溯源头,歌词含糊不清,但陈九河能听出几个重复的音节,和掌心的钥匙印记隐隐共鸣。
林初雪躺在他身边的岩石上,昏迷了整夜。
活尸脉的青纹已经蔓延到她脖颈,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鳞片纹理,像一层青纱覆盖在血管之上。
她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喉咙里都发出“嘶嘶”的水声,像鱼鳃在开合。
陈九河检查她的脉搏,发现心跳慢得异常,每分钟不到三十下。
但她的体温在回升,从昨夜的冰冷刺骨,到现在微微温热。
这不是好转的迹象——当冷血动物要活动时,体温也会升高。
他将林初雪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咬破食指,将血滴在她眉心。
血渗进去,青纹退了一寸,但很快又蔓延回来,比之前更盛。
背后的黑色守棺星突然剧痛,痛感顺脊柱爬上后脑,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
深水之下,一口巨大的石棺缓缓打开。
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一团蠕动的黑影。黑影伸出触手般的肢体,每一条触手上都粘着一个透明的水膜,水膜里裹着蜷缩的人形。
触手在江底缓缓摆动,像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画面碎裂,陈九河猛喘一口气,冷汗浸透衣背。
那口石棺的样式他认得——和陈守仁那口一模一样,但更大,更古老,棺盖上的鱼龙纹已经模糊得几乎看不清。
这是第三口石棺。
钥匙印记在掌心发烫,像在燃烧。
陈九河摊开手掌,发现印记的轮廓又清晰了几分,形状已经能辨认出来——不是钥匙,更像一个锁孔。
锁孔边缘有细密的齿纹,每一条齿纹都在微微搏动,像在呼吸。
“阿河...”
林初雪醒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眼白里的鱼鳞纹路已经扩散到瞳孔边缘,青灰色的光在眼底流转。
她抓住陈九河的手,力道大得吓人,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我梦见曾祖母了。”
林初雪喘着气说
“她在一个很深的地方,被铁链锁着。铁链穿过她的锁骨,另一端拴在一口井里。井底...井底全是书,羊皮书,每一本都在流血。”
她停顿,瞳孔突然收缩:“那些书里写的不是字,是人名。所有酉时三刻出生的人名,从明朝到现在,密密麻麻。我的名字...也在其中。”
陈九河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林初雪的名字早在几十年前就被记录在那些羊皮书上,那意味着她从来就不是偶然卷入,而是注定要被卷入。
林家的活尸脉,陈家的守棺印,酉时三刻的出生时辰——这些都是被精心计算的“条件”。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陈九河扶起林初雪,“去找第三口石棺。曾祖父说一共有七口,现在我们已经见过两口,第三口应该就在下游。”
“不。”林初雪摇头,指着洞穴深处,“我们要下去。”
陈九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洞穴深处,水面上漂着一样东西——一页羊皮纸。纸页湿透但完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正是林素心的笔迹:
“见此页者,当为林氏血脉。循歌声而去,入水三十三丈,可见‘归墟之眼’。眼中有路,通往真相。慎记:莫听其言,莫视其形,只循歌声。”
歌声。
陈九河凝神细听。洞穴外的江面上,那古老的旋律还在继续,但这一次,他能听清歌词了——不是汉语,不是任何已知语言,而是一种更原始的音节组合,像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像鱼群游动时鳞片的摩擦声,像深水处气泡破裂的回响。
但诡异的是,他能听懂。
歌词在重复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长江还没有名字的时候,江底沉睡着一条“大蛇”。大蛇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江,于是它的身体化作了江水,它的骨骼化作了江底的沟壑,它的梦境化作了江上的雾气。
但它的意识没有消散,而是在等,等一个时机,等足够多的“钥匙”,等江水倒流的那一天,它要醒来,要收回这一切。
歌声戛然而止。
洞穴外的江面突然静止。不是风停浪息的那种静止,而是像时间凝固了一样,连水波的纹路都停在半空。紧接着,江水开始倒流。
不是整条江,只是这段百米长的江面。
水流违反常理地往上游涌去,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水面下沉,露出江底的景象——
不是淤泥,不是岩石,而是一片青黑色的鳞甲。鳞甲大如门板,一块接一块,铺满了整个江底。鳞甲随着水流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
而在鳞甲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凹陷,凹陷边缘立着七根石柱,石柱上拴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消失在鳞甲之下。凹陷深处漆黑一片,但陈九河的阴瞳能看见,那里有一口石棺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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