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佛齐港的气氛从第二天开始变得异常紧张。
葡萄牙人在港口西边新建了火炮阵地,碉堡上红十字旗迎风飘扬,气势十足地宣示着主权。港口里巡逻的葡兵多了不少,远远还能看见教士在碉堡里传教。而在市集和码头,许多明国商人被当地官员“劝离”,这明显是一场权力的较量和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是来抢地盘的。”冯天祥脸色阴沉,低声说道。
郑和没有说话,只在大地图上画出三佛齐、马鲁古群岛和爪哇之间的航线,沉声道:“葡萄牙人想染指的,不只是三佛齐,他们要整个香料群岛。”
“那我们怎么办?”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大家都看向我,我脸微微发热,但还是咬牙问:“我们是坐观其变,还是也得插一手?”
郑和看了我一眼,缓缓点头:“这就是问题,也是我们的考验。”
他决定分兵行动:冯天祥率主力继续与三佛齐国王交涉,而我、赵掌舵、李默和福安组成小队,乔装成商人混入市集,搜集葡萄牙人的活动证据。
那天下午,港口市集依旧热闹非凡,香料、瓷器、兽皮、贝壳堆积如山,可空气中却弥漫着压抑的紧张。我们穿着南洋布衣,头戴斗笠,混在人群中小心观察。
在靠近码头的盐摊旁,我看到几个当地黑皮肤人低声谈话。一名葡兵走过,随手扔出几块金币,那些人马上点头哈腰。葡兵扫视了我们一眼,眼神充满警惕和轻蔑。
“他们在买人心,也许正准备兵变。”赵掌舵低声说。
我们继续深入,经过一座小教堂时,一个披着破布的少年忽然拉住我,压低声音问:“你是中原人?”
我认出他正是那天在葡人碉堡外偷偷递地图的少年。他叫卢兴,泉州人后裔,父亲是早年随郑使团落户三佛齐的瓷商,三年前被葡萄牙人陷害致死。他逃出后藏身市井,誓要报仇,四处搜集情报。
卢兴带我们进入一条偏僻小巷,掀开破旧席子,底下藏着一卷羊皮地图和一封信。
“这是葡萄牙探路队刚从马鲁古带回的资料。他们计划借三佛齐通道,派舰队占领爪哇东岸设立前哨。”
我双手接过,心里震惊。这不仅是阴谋证据,更可能是战争的导火索。
我正准备马上回报,却突然听见怒喝:“站住!”
三名葡兵突然出现在巷口,领头的正是我在王宫见过的马尔科。
“你们几个,不像本地人。”他冷冷盯着我手中的羊皮地图,神色一变。
还没等我反应,李默迅速拔出袖中火铳,枪声一响,马尔科中弹倒地。其他葡兵怒吼着扑上来,福安挥刀挡住敌人,我趁机拉着赵掌舵和卢兴冲出重围。
市集顿时混乱,葡人开始四处追捕“刺客”,我们一路狂奔,最终穿过密道安全回到天启号。
当晚,郑和紧急召开军议。听完汇报,他冷静命令:“全船封锁,三级警戒,火铳整装待发。”
“冯大人,将最后一封国书送给三佛齐王,明告若再容葡人挑衅,天朝将自行寻路,另结盟友。”
第二天一早,港内又起风波。一艘明国商船遭葡萄牙炮击,帆被击穿,虽无伤亡,却意味深长。
郑和披甲站在船楼上,沉声道:“礼尚往来不足以平息此事,兵戈相见便是下策。”
三声铜锣响彻舰队,二十艘战舰启航前推,龙旗猎猎,火铳列阵。
我站在船头,望着岸上仓皇应战的葡兵和碉堡,胸中激起万丈豪情。
我们不是来送信和礼物的使者,而是要用帆和铁炮,开辟属于大明的海权新纪元。
若葡萄牙人想用火枪抢海权,就让他们看看谁的火更猛,旗帜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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