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香料港的灯火在潮湿空气中摇曳不定,宛如风暴前的一线微光。天启号桅杆上的大明龙旗,在南洋夜风中无声翻卷,仿佛在预示着远方即将来临的狂澜。
我刚从吕宋归来,满身疲惫,却不敢稍歇。回港不到一日,郑公便召我入内署机密议厅。厅中只有他与卢兴,气氛凝重。
“林晟。”郑和望我,声音低沉,“你带回的,不只是吕宋建点的捷报。”
我点头,从袖中取出两封信函,一封用爪哇文,一封葡萄牙文,双手奉上。
“第一封,是爪哇王子密信,称葡人正密集调兵,自马六甲、望加锡两地集结舰队,疑似欲对我商道实施海上封锁。”我说。
“第二封,是我收买一葡属译员所得。他在马鲁古一间海港酒肆中窃听葡将言谈,称葡王已秘密授意,组建‘东方封锁线’,意图将我大明所有南洋商道彻底扼杀于马六甲海峡以东。”
“果然。”郑和沉吟,将两封信函置于案前,目光宛若沉海之铁,“他们终于动真格了。”
卢兴愤然:“将军,既如此,不如率第一舰队南巡,主动出击,趁其未成阵势之际一举破之!”
“不可。”郑和摆手,“葡人已非昔日初来乍到之众,今番调兵,或有圈套。我等兵船虽众,却不宜贸然激战。”
我拱手而前,低声道:“郑公,我有一策,或能破敌封锁之谋。”
两人同时看向我。
我取出一张草绘的南洋商道图,在案上展开:“葡人之力虽强,终究非本地根基。其封锁线要想奏效,需依仗香料群岛、苏禄水道、吕宋三地的海商、港口补给与情报通联。”
我指着图上三地相连之线:“若我等能联络三地之商会与土王,施以利诱,扰其后勤;再于港口间策反葡属水手,布我耳目,则葡人封锁线虽广,实为空网。”
郑和凝视我片刻,忽轻叩案桌:“林晟,你这法子……可行。”
“不过,你也太贪功了。”卢兴冷哼,“区区一个瓷商,竟敢言海军大策?”
我看向他,微笑:“卢将军,我非贪功,只因商路断,则瓷器、香料、白银皆无以为继。若等封锁既成,恐怕就不是我们挑战葡人,而是被动防守。”
“你……”
“够了!”郑和起身,沉声道:“此事便依林晟之计。卢兴,你去起草三地信件,召苏禄王子、爪哇使节、吕宋商盟首领来香料港会谈。”
“林晟,你准备一组密使,化装成葡属海员,暗入马六甲、望加锡,策动葡军内乱。”
我躬身:“遵命。”
夜已深,离厅时,港口远处传来数声沉闷炮响,不知是练兵,抑或前兆。月光照在水面,波涛如墨。
我仰望天穹,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战意——葡人不是最终的敌人,只是这个南洋新时代的试金石。
如果大明想要掌控这片海域,我们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在贸易与铁血之间,走出一条属于东方帝国的航海之路。
我回首望向那高高飘扬的龙旗。
是时候,开启反封锁的战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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