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后,眼前是狭窄的通道,枪管还抵在那扇铁门的边缘,扳指裂缝里渗出的黑血正顺着指节滑落,在水泥地上砸出细小的金属声。唐墨瘫在墙角,脖颈处有淤青,手机屏幕暗了,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某种哼唱的余韵,不知是错觉还是那哼唱真的还萦绕不去。 我抬起左脚,将门彻底踹开。
灰雾涌出。
冷得不像空气,是液态的,贴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我后退半步,右肩纹路像被冰针扎进皮下,一寸寸往上爬。扳指震动,不是低语,是某种频率的共振——和唐墨手机里的歌声一样,只是现在,它来自四面八方。
我拖着唐墨往墙边推,用战术绳把他捆牢,顺手卸了他口袋里的录音器电池。红灯熄灭。他嘴唇还在动,吐出一个音节:“棠……”
我没理会,抬枪指向通道尽头。
雾中浮现出脚印,湿的,继续向前延伸。但这一次,脚印不止两行。左右两侧墙壁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痕迹,像是有人贴着墙面行走,脚尖朝内,步距极短。再往前,天花板上也有了。
三面都有。
我贴墙前进,枪口随视线扫动。扳指越来越烫,耳中开始混入断续的词句:“容器……唤醒……报上名来……”不是亡灵的声音,也不是活人的执念,更像是某种预设的指令,在空间里循环播放。
通道尽头是一道锈蚀的电梯门,门缝里渗出黑光,和变异体体内流动的那种同源。我伸手推门,金属扭曲变形,露出井道。缆绳断裂,下方空无一物,只有灰雾翻涌,像一口活的井。
没有楼梯。
我退回走廊,拐角处有标牌,字迹被霉斑覆盖,只剩“B区”和“地下三层”几个残痕。我沿着标识走,墙壁变得湿软异常,指尖触碰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温热黏腻。
医院到了。
门厅空旷,天花板悬着三具尸体,穿着白大褂,双手交叠于胸前,头颅低垂,像是在祈祷。他们的脸没腐烂,皮肤紧绷,眼球呈灰白色,整齐地朝向我。我抬枪,没开火。
左侧手术室门缝透出微光。我靠近,一脚踹开。
三个东西从地面爬起。人形,但关节反折,脊椎凸出如骨刺,皮肤半透明,体内流淌着黑光,和我扳指里的纹路一模一样。它们没扑上来,只是围成半圆,缓缓低头,像在行礼。
“归者……”它们齐声开口,声音重叠,分不清是谁在说,“报上名来。”
我扣动扳机。
子弹贯穿第一具变异体的头颅,黑光炸散,它倒地化为灰烬,唯留一枚黑玉碎片嵌入地板。另外两个不动,依旧低着头。
“归者……报上名来……”
我退后一步,枪口扫动。它们不追,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我身后。
我猛地回头。
什么都没有。
再回身,它们已消失。地上只余两枚黑玉碎片,排列成箭头形状,指向急诊通道。
我捡起一枚,贴上扳指。裂缝中的黑血突然停止流动,扳指微微一震,一段记忆涌入——不是来自尸体,而是某个空间的残响。
画面:一间地下病房,墙上刻满倒悬眼符号。中央是培养舱,透明液体中漂浮着婴儿,胸口嵌着黑玉碎片。舱体标签写着:“灵域锚点:B-3”。一名医生正在记录:“第七号容器,唤醒程序启动,倒计时72小时。”
记忆中断。
我扔掉碎片,走向急诊通道。门框上方有血字,笔画歪斜:“你不是第一个归者。”
我没听。
B区地下入口在药房后方,楼梯被血肉组织封死,层层叠叠,像某种生物的内膜。我用手术刀割开,肉壁渗出黑液,滴在鞋面发出腐蚀声。往下走七层,尽头是防火门,门上有七道划痕,和通风井那扇一样。
我推门。
门后不是地下室。
走廊无限延伸,两侧病房门自动开合,节奏整齐划一,各种‘报上名来’的声音从不同病房传来,充斥整个走廊。
我站在门口,右肩纹路已蔓延至锁骨下方,皮肤下有灰蓝色脉络蠕动。扳指发烫,耳中低语如潮水般涌来,不是单个亡灵,是成千上万,齐声呼唤。
我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炸开,视野瞬间清晰。我伸手摸向扳指,想压制那低语,却得不到回应。裂缝中的黑血逆流,顺着指骨渗入皮肤。
走廊尽头有光。
我迈步前进,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液体上。病房门陆续关闭,只剩最后一扇开着,门牌写着:“B-3”。
我走近。
门内是空的,只有中央一张金属台,台上放着一份病历卡,编号QZ-0,姓名栏被血污覆盖,但下方印着小字:“实验周期:72小时。”
我伸手去拿。
身后传来摩擦声。
我转身,一具护士变异体正从墙里爬出,半边脸融化,露出颧骨,手里攥着一支注射器,针管里是黑液。她张嘴,声音像是多人叠加:“交还名字……取回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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