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须缠住脚踝的瞬间,我反手就是一刀。刀刃切入琥珀色纤维,断口渗出粘稠液体,带着微弱的波动,像心跳。我盯着那滴悬在断面的液体,它没有落地,而是缓缓收缩,回流进墙体裂缝。扳指在掌心发烫,镇定剂残管在皮下抽动,像是被什么频率牵引着。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咙,神志裂开一道缝——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两个字清晰得不像幻觉。
我剜出残管,血顺着指缝流到扳指上。黑玉表面浮起一层暗红纹路,随即沉寂。亡灵低语退潮,地铁站的幻影从眼角褪去。我拖着被割断的树须后退,弹壳接住最后一滴液体,旋紧。这东西不该有活性,唐墨的残躯不该还能传递信号。除非有人在用它做中继。
商场外,广播声撕裂空气。不是政府的紧急通告,是反抗组织的循环播报。声音从残破的路灯喇叭里炸出来,一遍遍重复:“归者计划真实存在,播种者项目已造成三百具婴儿死亡。”我贴着墙根移动,战术背心擦过水泥,发出沙哑的摩擦声。高架桥上的无人机群已经撤走,清道夫部队也不见踪影。整条街空得反常,只有广播在响。
转过街角,人群出现在广场。上千人聚集,举着打印的文件照片,标语是手写的:“我们要真相”“归者不是怪物”。有人撕开衣服,露出胸口嵌着的黑玉碎片。那碎片形状不规则,但排列方式一致——三点一线,呈倒三角。我在气象台的监控图里见过这个符号,苏湄的灵能阵列启动前,雷达屏上会闪现同样的构型。
我爬上水塔,干扰器接上扳指,屏蔽灵波。亡灵低语断了,世界突然安静。可人群的口号依旧整齐,像被同一根线牵着。他们喊“归者归来”的时候,音调上扬的弧度完全一致,连呼吸间隙都同步。这不是自发的抗议。
我调整视角,锁定几个佩戴黑玉的人。他们站在人群外围,位置构成六边形,正对广场中央的旧政府分局大楼。其中一人抬起手,黑玉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偏光,一闪,两闪。三十米外的灵能增幅塔突然启动,塔顶水晶旋转,将某种波段扩散出去。人群的声浪立刻增强,几十人同时抬头,眼白泛灰,像是被什么填满了。
扳指再次发烫。亡灵低语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在颅骨内震动:“归者归来,门将开启。”这句重复了十七次,每一次都叠加在前一次之上,像录音带层层叠录。我拔下右耳的银环,塞进扳指裂缝。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死气被强行阻断。视野边缘的黑雾退散,但脖颈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下颌,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广场中央,一个老者突然扑向分局大门。他撞在防爆玻璃上,嘶吼:“我梦见地铁站!它在等‘望川’!”他撕开衬衫,胸口嵌着一块黑玉,位置正好是心脏上方。血顺着碎片边缘流下,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周围几十人响应,纷纷亮出同款碎片,排列方式与外围六人完全一致。灵能共振瞬间形成,空气扭曲,天空裂开一道红雾缝隙,像被无形的刀划开。
我握紧格林机枪,手指扣在扳机护圈外。不是犹豫,是计算。这些人不是被感染,是被引导。他们的脑电波频率与树须液体一致,说明信号源相同。唐墨的残躯成了中继站,而有人在用它编织一场集体幻觉。真正的觉醒不会整齐划一,真正的愤怒不会没有杂音。
我开始标记位置。六名信标持有者,三名高台指挥者,两名负责煽动情绪的引导者。他们在人群中的分布有规律,像阵法节点。我记下坐标,准备后续清除。就在这时,东南角广告牌后,一个戴红围巾的女孩突然回头。她没看分局大楼,而是直视我的藏身处。距离两百米,她不可能看见我。但她嘴角扬起,像是确认了什么。
我低头检查干扰器,信号波形出现异常波动。不是来自增幅塔,也不是人群,而是地下。我滑下水塔,潜入下水道入口。墙缝里塞着半张烧焦的纸,是“归者计划”的宣传单。背面有字,墨迹被水浸过,但还能辨认:“他们想要你看见。”
我捏着纸角,没有烧毁,也没有丢弃。这字迹不是打印,是手写,笔画末端有顿挫,像是用极短的时间写成。我见过这种书写习惯。陆沉舟在战术板上做标记时,总是这样收笔。
扳指突然震动。不是共振,是内部的树脂残片在跳动。唐墨的信号又出现了,比之前微弱,但频率变了。不再是树根的缓慢呼吸,而是急促的脉冲,像在传递某种编码。我靠在墙边,将弹壳里的液体滴在扳指凹槽。黑玉吸收液体的瞬间,耳中响起一段断续的低语:“……信号源在……B-12……别信……红围巾……”
话没说完,低语中断。扳指冷却,树脂残片暗淡下去。我收起弹壳,贴身放好。广场上的声浪还在持续,红雾缝隙没有闭合。我转身走向下水道深处,脚步踩在积水里,没有回头。
前方三米,排水管壁上刻着一道新痕,深且直,像是用刀锋一次性划出。我伸手触碰,金属边缘残留着微弱的电流感。有人刚经过,留下了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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