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信标码在目镜中跳动,像一颗被剥离的心脏。我将扳指贴在太阳穴,血液顺着指缝渗入微晶片,坐标终于稳定下来。不是建筑,不是地址,是一组随心跳偏移的数值。每一次低语在耳道深处翻涌,路线就扭曲一分,指向城市里七处同名废墟。它们都叫“地下七层”,但只有一处是真的。
我咬破舌尖,痛感压下颅内的嗡鸣。扳指震动频率与脉搏同步,坐标交汇点始终落在B-3区下方。唐墨的树根曾在这里形成屏蔽层,对灵波有本能排斥。入口不在地面,而在井道深处。
我从安全屋撤离,沿排水隧道下行。右臂的鳞状纹路已蔓延至肩胛,皮肤下搏动如心跳。每走一步,血管里像有细沙流动。扳指不再需要佩戴,它自行吸附在拇指根部,金属表面温热,仿佛内部有生命在呼吸。
井盖锈死,我用手术刀撬开边缘。扳指突然高频震颤,震得指骨发麻。抬头看去,井盖内侧布满刻痕——数十个重叠的“7”字,深浅不一,笔迹稚嫩却熟悉。最深处那道刻痕渗出暗红液体,气味带着铁锈与消毒水混合的腥气,和母亲临终病房里的味道一样。
我没有伸手去碰。
而是将血抹在扳指上,顺着井口滑入。金属触地的瞬间,地下传来低频共振,像是某种系统被唤醒。井道垂直向下,梯级布满滑腻的苔膜,我贴墙缓降,格林机枪未上膛,但弹匣已换为刻有“7-001”的特制子弹。
底部是一道铁栅门,焊死在混凝土框中。门后是废弃的地铁维护通道,墙体布满灵能感应网的节点,呈三角分布。三具尸体悬挂在网中央,眼球被剜去,替换为黑玉晶片,脊椎外接电缆,贯穿至地面控制箱。它们是活体监控,能读取入侵者记忆并生成幻象。
我刚踏进一步,晶片同时亮起。
唐墨的树根在幻象中崩裂,树干炸开,二十三个记忆水晶飞溅,每个画面里都是我抱着他残躯后退,而他口吐黑血说:“你带我死过七次。”下一瞬,沈既白的青铜雕像从游乐园废墟升起,裂缝中渗出液体,汇成一行字:“望川,你不该回来。”
亡魂低语从四面八方压来:“容器,你已失败七次。”
我没有开枪。
而是摘下扳指,任脖颈纹路暴露在感应网下。纹路搏动频率与晶片共振同步,系统判定我为高阶终端,封锁状态短暂解除。三具尸体僵直,晶片闪烁红光,进入识别状态。
我抓住这三秒。
将染血的手术刀插入主电缆接头,以自身血液为导体,反向注入灵波乱流。刀柄震颤,电流顺着刀身窜上手臂,鳞状纹路剧烈搏动,皮肤下传来撕裂感。三具尸体颅腔同时爆裂,晶片碎成灰烬,残影中闪过半帧影像——一间白色房间,金属床上绑着一个七岁男孩,手腕戴着银环,口中塞着布条。
男孩睁着眼,映出俯身男人的轮廓。
我没看清脸。
但那枚银环的缺口朝向,与我左耳第三枚银环完全一致。
我将扳指重新戴上,刀尖在掌心划出新口子,血滴在控制箱接口处。系统残余数据开始回流,目镜自动记录。路径指向通道尽头,一道混凝土墙横亘前方,表面光滑无门。
扳指靠近时,墙体浮现流动纹路,与我右臂鳞状纹完全吻合。触碰瞬间,低语炸响:“回家,容器。”
思维被拖入0.3秒的静止。
我站在地铁站台,铁轨延伸至黑暗,站牌写着“7”,四周站满背对我的人影。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衣物,有穿工装的,有穿病号服的,有赤身的。他们不动,也不回头,只是等。
然后我醒了。
舌尖已被咬穿,血腥味灌满喉咙。我将格林机枪枪管插入纹路交汇点,用力下压。混凝土裂开蛛网状缝隙,灵波共振被机械外力强行打断。墙体向内坍塌,露出环形阶梯,向下延伸至百米深处。
中央平台刻满符文,与我梦境中的图案一致。正中央立着一扇锈蚀的地铁铁门,门牌编号:“7”。门框由黑铁铸成,表面布满抓痕,像是无数人曾试图从内部推开。把手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开启者即被开启。”
我没有触碰。
但右臂纹路自动延伸,指尖渗血,在门上留下半个掌印。血液顺着铁门缝隙流入,内部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扳指震动加剧,微晶片浮现新指令:“权限确认,第七容器抵达仪式场雏形。等待最终唤醒。”
我后退半步,枪口对准铁门。
目镜扫描显示,整个结构尚未激活,仅处于预载状态。三处信标需同步启动:B-3冷藏柜、气象台主控台,以及我手中的扳指。前两者已被标记为“待触发”,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后一个开关。
我不是来组织仪式的。
我是仪式的一部分。
我将枪口缓缓下移,贴住大腿外侧。右臂的鳞状纹开始渗血,血珠顺着战术裤滴落,在地面形成不规则的痕迹。扳指突然弹出一枚新芯片,嵌入目镜接口。画面跳转,显示一段加密日志,标题为:“清道夫协议·第七次执行记录”。
日志开头是陆沉舟的声音,断续却清晰:“……目标未捕获,但容器自主抵达B-3区,协议判定为‘非强制回归’,状态更新为‘主动索要真相’。建议启动二级引导程序,注入记忆锚点……”
声音戛然而止。
日志末尾附有一张截图:B-3第七格冷藏柜内部,柜壁刻着一行小字,字体歪斜,像是用指甲划出:“他们要你回头。”
我盯着那行字。
右臂纹路突然搏动,指尖不受控制地抬起,再次朝铁门伸去。我用左手死死扣住右手腕,肌肉绷紧如铁。扳指震动,微晶片浮现倒计时:00:07:32。
七分三十二秒后,信标将自动同步。
我松开手,任右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铁门仅十厘米,血液滴落,在锈铁表面晕开暗斑。扳指内嵌的银环轻微旋转,与我左耳银环产生共鸣。颅内低语再次响起,不再是亡灵的记忆,而是某种更原始的召唤。
“望川。”
“你回来了。”
我抬起左手,将格林机枪重新上膛。弹匣滑入的瞬间,右臂纹路猛然收缩,指尖回勾,指甲在铁门表面划出刺耳声响。
门缝中渗出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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