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商户”的铜牌挂上摊位的第二周,订单如五月的潮水,一波接一波涌来。
第一个找上门的陌生男人穿着洗旧的灰衬衫,手里捏着小本子。他在苏晚摊前驻足良久,细看过每件样品后,指向改良中式外套:“这个,一次三百件,做得出来么?”
苏晚正在理绣线,闻言抬头:“三百件?何时要?”
“六月底前。”男人递来名片,“平阳县百货商店采购科赵志国。我们暑期要搞传统服饰促销,看中你这款式了。但要得急,价也得合宜。”
苏晚心中速算。三百件,以现下产能,须加班赶工两月。但这是契机——县城百货商店的渠道若打开,往后便是长线。
“能做。”她放下绣线,“但须先签合同,付三成定金。”
“可以。”赵志国答应得干脆,“质量要和样品一致。”
合同签完的隔周,订单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青河镇的服装店要两百件绣纹衬衫,邻县摊主订一百五十件春装外套,市里的新店开口就是四百件黛青夹袄。订单本很快记满了两页,数字累计过千。
小梅望着订单本上密密数字,微愁:“苏晚姐,这么多,咱们赶得及么?”
“赶得及须赶,赶不及想法也得赶。”苏晚声气平静,心下也在盘算。
现团队四人,满打满算一日能做二十件精品。千件订单,需五十天。可这些单子的交期皆卡在六月底七月初,时日根本不够。
“得再招人。”她道。
陆衍帮她在店门口贴了招工启事:招熟练缝纫工二名,求手脚麻利,有责心。启事贴出三日,来了五六位应征者。苏晚逐一试工,令她们现场做件简衬衫,观针脚,看速度,察细致。
新招的两人都是熟手。红英在国营厂做过十年,下岗后一直在找活;秀珍虽然年轻,但从小帮家里做衣裳补贴家用,针线功夫扎实。团队扩到六人,后间顿时拥挤起来。三台缝纫机排成一排,裁布案板支在唯一透光的窗下,绣花的工作台单独隔开,怕布料纤维飞到绣面上。
苏晚制定了生产流程表。每天早会分配任务,晚上验收进度。每件衣服要经过三道检查:缝制完查一次,绣花后查一次,包装前再查一次。发现问题的当场返工,还要记在生产日志里。
“咱们现在有工厂的样子了。”红英踩着缝纫机说。她动作快而准,嗒嗒声像急促的雨点。
“还不是工厂,”苏晚头也不抬地绣着领口纹样,“但得按工厂的标准来。”
五月中旬,第一批三百件外套交货那天,赵志国带了把尺子。他随机抽了十件,逐件检查针脚、绣花、扣眼,甚至用尺子量了袖长和衣宽。
“行。”他合上记录本,“质量没问题。”
尾款结清时,他多说了一句:“如果七月促销卖得好,八月还要补货,可能不止这个数。”
苏晚只是点头:“随时欢迎。”
那笔钱存进银行时,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多看了她一眼。存折上的数字在增长,但苏晚知道这些钱很快又会流出去——买布料,进绣线,发工资,付房租。生意像活水,流进来,又流出去,滋养着这条越走越宽的路。
订单还在增加。有老客户介绍来的,有在市场里看到铜牌找上门的,还有辗转打听寻过来的。订单本换到第三本时,苏晚开始认真考虑陆衍的话。
“该换个地方了。”有天盘完账,陆衍看着堆到天花板的布料说,“这里太小。”
苏晚何尝不知。但她只是说:“等这批订单做完。”
六月来得急切。为了赶在月底前交货,作息时间调整了:早上五点开工,避开正午最热的时辰,下午休息两小时,晚上做到九点。新买的电风扇在车间里嗡嗡转着,吹动布料和绣线,吹不散空气里那股绷紧的干劲。
最累的时候,苏晚靠在柜台边就能睡着,手里还捏着没放下的针。但她不觉得苦——累是实的,像挑着重担爬山,但每走一步,脚下的路就实一分。订单是压力,也是证明:证明“晚绣坊”这三个字,已经在小城的服装批发市场里立住了。
五月末盘账,连她自己都怔了怔:批发营业额一万二千四百元,加上零售,总收入近一万五。扣除所有开支,净利润四千多。
这个数字,前世在工厂做工的她无法想象。那时一个月挣八十块,还要被婶婶克扣一半。现在一个月挣的,抵得上那时好几年。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站在堆成小山的包装箱前。月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在箱面上“晚绣坊”的红字上流淌。这些箱子里装的不仅是衣裳,是她这几个月一针一线攒下的路,是六个人从早到晚的汗水,是一个牌子从无到有的生长。
她想起重生后第一天,撕掉房产协议时那种破釜沉舟的决心。那时只想守住父母的房子,活下去。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店,自己的团队,自己的路。
路还长。但这些堆叠的箱子,这些不断涌入的订单,这些节节攀升的数字,都在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她:方向对了,步子稳了,可以走得更远。
锁门离开时,街道已经睡去。但她心里是满的,像五月的麦田灌满了浆,沉甸甸地垂向土地,又充满生长的力。
明天还有更多的订单,更多的衣裳,更长的路要走。但今晚,月光很好,路在脚下,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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