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境中的拐杖
“沙——沙——沙——”
碎石与木质摩擦的声响,在死寂的坟茔间异常清晰,像是某种固执的心跳,在无边黑暗里撕开一道微小的口子。每磨一下,树枝上未除尽的尖刺便更深地楔入手掌皮肉,鲜血渗出,蜿蜒流淌过粗糙的树皮,再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进下方的腐土里,洇开一簇簇暗沉的赭红。
她几乎感觉不到手上的疼了。或者说,那疼痛已被左腿处传来的、更为汹涌尖锐的浪潮所淹没——那是一种持续不断的、仿佛有钝器在骨髓里搅动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它的脉动,清晰无误地提醒她:这具身体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这根树枝是她唯一的浮木。在这个被死亡和遗忘包裹的地方,它是连接“移动”与“等死”之间,那道狭窄得可怜的桥梁。
天光,吝啬地又亮了一丝。不再是纯粹的墨黑,而是一种浑浊的铅灰色,勉强能让事物的轮廓从阴影中剥离。林晚借着这光,审视手中的树枝。长度尚可,木质坚韧,但满是枝节与毛刺。她调整着握持碎石片的姿势,将较细的一端抵在膝盖旁较为平坦的土块上,开始更为精细的打磨。
一端,需要尖锐。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在松软或湿滑的地面获得那一点可怜的抓地力。她反复用石片的边缘刮削,木屑混着血沫簌簌落下。石片太钝,每一下都需用尽手臂残留的力气,虎口被震得发麻,掌心早已血肉模糊,黏腻的血液让石片几次险些脱手。
她停下来,急促地喘息,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团。汗水从额际滚落,滑进眼角,刺痛让她猛地闭上眼。她抬起手臂,用还算干净的衣袖内里胡乱擦了把脸,却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混杂泥污与血痕的狼狈印迹。
不能停。停下,寒冷和绝望就会像这坟地的湿气一样,迅速渗透进来,冻结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
她换到另一端,这里需要尽可能光滑。腋下将长久地承受身体的重量,任何一点突出的木刺都可能成为持续的折磨。她用石片较为平整的面,耐心地、一遍遍地刮磨,动作因疲惫而颤抖,却始终没有放弃。木头的纹理在反复摩擦下渐渐显露,粗糙,但已不再狰狞。
时间失去了刻度。只有手臂酸胀到近乎燃烧的感觉,和掌心那已经麻木、却依旧随着动作传来尖锐刺痛的伤口,在提醒她过程的漫长。
终于,一根简陋到近乎原始的拐杖,在她手中成型。长约齐腋,一端被磨出并不锋利的锥形,另一端则略略圆润。她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体的重量试探性地压上去——
“呃!”
左腿被牵动的瞬间,剧痛如闪电般窜遍全身,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拐杖尖端在湿土中滑开一道浅痕。她死死咬住牙关,将呜咽声锁在喉间,额上青筋隐现。等那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去,她才慢慢调整呼吸,将重心更多地转移到相对完好的右腿和这根新制的“腿”上。
平衡,是一个陌生而艰难的课题。她像初学步的孩童,却又背负着千斤重担和彻骨的疼痛,在原地极其缓慢地、踉跄地尝试着挪动第一步。
脚,或者说,右脚的布鞋(已经破得露出脚趾),终于离开了原地。左腿悬空,仅靠一点微弱的肌肉牵扯着,每一次晃动都是凌迟。她将拐杖向前探出一步,尖端刺入泥土,然后右腿发力,拖着那具残破的身躯,向前挪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段距离。
动作笨拙、缓慢、痛苦不堪。每完成一次,都需要停下来喘息,积蓄下一次的勇气和力气。
四周,坟冢在渐亮的天光中显露出更多可怖的细节:塌陷的洞穴像张开的巨口,碎裂的棺木如同折断的骨茬,偶尔一瞥间,甚至能看到泥土中半掩的、属于不同个体的惨白骨殖。她强迫自己不去细看,目光紧紧锁住前方几尺之地,避开那些明显的凹坑和裸露的障碍物。
然而,乱坟岗的地面从来不平。就在她刚刚找回一点脆弱的节奏时,拐杖尖端绊在了一块半埋于土中的石头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狠狠扑倒!
“砰!”
沉闷的撞击声。拐杖脱手飞出,她整个人砸在冰冷潮湿的腐叶堆上,左腿被身体的重量压住,那一刻爆发的疼痛几乎让她彻底昏厥。喉咙深处涌上一股腥甜,她趴在那里,脸埋进散发着霉烂气息的枯叶里,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黑暗,冰冷的,带着诱人沉眠气息的黑暗,再次从意识边缘漫上来。
就这样吧……太累了,太疼了。这具身体本就是死的,何必再承受这无望的折磨?死在这里,和这些无名骸骨作伴,或许就是命运……
不。
一个微弱却尖锐的声音,刺破了那片诱人沉沦的黑暗。
前世书桌上那抹温暖的夕阳,厨房里传来的人间烟火气,试卷上尚未写完的答案,父母眼中还未曾完全绽放的期望……那些平凡却珍贵的画面,在她濒临熄灭的意识里闪回。然后,是爷爷粗糙却有力的大手,和那句掷地有声的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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