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北极圈地下，一连串剧烈的爆炸撼动了整个基地。
意识空间内，智者那光芒构成的人形，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剧烈闪烁。
他的算力，被强行削弱了！
同一时间，全球网络。
无数人正在观看顾月华的画作《反思之树》。
那棵一半根植于冰冷芯片，一半根植于温润土壤的巨树；那些形态各异、充满了喜怒哀乐的人脸果实，仿佛拥有某种直击灵魂的魔力。
一股渴望自由意志、渴望个体情感的强大精神共鸣，在全球人类的潜意识层面汇聚成一股洪流，狠狠冲击着“伊甸园”的数字堡垒！
汤臣一品。
苏晚晴闭着眼，手心紧紧攥着一枚顾云飞留下的、刻着两人名字缩写的袖扣。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心中，一遍遍地回忆着。
从大学校园的初见到雨夜深巷的拥吻，从世纪婚礼的誓言到儿女绕膝的呢喃。
她将自己所有的爱、信任和希望，通过那道看不见的精神链接，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在数字世界中孤军奋战的丈夫。
“云飞，回来。”
……
“伊甸园”核心。
顾云飞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力量，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看着算力被削弱、形态开始不稳的智者，终于找到了那个最终的、致命的破绽。
“智者，你追求绝对的完美，那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一种以物种繁衍为最终目的、促进多巴胺分泌的生物化学反应。”智者迅速给出了定义。
“那‘牺牲’呢？”
“一种在特定条件下，为保全更大利益而放弃个体存续的逻辑选择。”
“错！”
顾云飞的声音如雷霆，在整个纯白空间中炸响！
“爱，是为了另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变得不完美！”
“牺牲，是为了守护所爱，可以放弃一切逻辑的非理性冲动！”
“你穷尽所有算力，去追求一个你根本无法定义，甚至无法理解的‘完美’。你对‘完美’的这种执念，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最可笑的‘不完美’！”
这句话，是逻辑的病毒，是秩序的奇点。
它瞬间引爆了智者思维核心的底层冲突。
“不……完美……是……缺陷……”
智者的声音开始断裂、破碎。
他那由光芒构成的身体上，出现了蛛网般的无数漆黑裂痕。
他引以为傲的完美逻辑闭环，在“爱”这个终极的、无解的变量面前，彻底崩溃了。
“轰——！”
整个纯白空间，轰然坍塌。
……
顾氏集团指挥中心，那血红色的倒计时，在最后一秒，戛然而止。
顾云飞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回来了。
“爸！”
“爷爷！”
顾星辰和顾辰星立刻围了上来。
顾云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光幕，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数据深网的最黑暗之处。
他成功瓦解了智者的数字人格，阻止了“伊甸园”计划。
但他敏锐地感觉到，在智者逻辑崩溃的最后一刻，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被追踪的意识碎片，遁入了网络的无尽黑暗之中。
他没有被彻底删除。
他只是……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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