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馍之后第三日,午时正盛。
日头高悬,田垄如烙。
三千人散坐老藤树下,影浓如盖。
无人耕,无人刻,无人折纸。
阿禾倚锄闭目,手垂地,指沾土。
女子抱膝坐石,陶片搁旁,字未刻。
孩童枕纸鹤睡,翅压脸,鼾微。
承痛脉战士腿伸直,任汗流踝,不动。
静默者背靠根,断指搭膝,如眠。
老卒骨杖横地,藤蔓自缠其身,如拥。
小七坐最阴处,盲眼向天,似看云。
学徒原欲巡田,见此景,脚步自停。
他蹲树根,背靠干,忽觉肩松——
三日来,首度无事可做。
未初·无为的罪
旧序《勤律》曾载:“日昃不息,方为生民。”
怠坐者,罚;静默者,疑;无产者,黜。
学徒指尖抠土,心微颤。
他忆起少年时,因午憩片刻,被斥“惰骨”。
那时,连呼吸都要算效率——
吸为蓄力,呼为排浊,不得闲。
如今,他坐树下,汗流背,心却空。
空得发亮,如新陶未刻。
阿禾忽翻身,咂嘴,梦呓:“……焦的香。”
无人笑,无人醒他。
因梦话亦是家声。
女子伸手,替孩童拂额汗,动作轻如风过苗。
承痛脉战士腿抽筋,咬唇忍,未呻吟。
静默者睁眼,见之,默默移身,以肩抵其腿弯——
无声,如根扶枝。
小七嘴角微扬:“云厚了。”
无人应。
但每人眼皮轻跳,如共感。
未中·静默即语
风起,叶响如雨。
光斑碎地,游移如鱼。
学徒看众人——
阿禾鼾起,胸起伏如潮;
女子指绕草茎,编无名结;
孩童纸鹤翅颤,随呼吸动;
承痛脉战士腿渐松,汗滴入土;
静默者闭目,藤须缠其腕,如脉;
老卒骨杖青果裂半,瓤露白,无人摘;
小七搓草绳,未成环,只绕指。
无一人“做”什么,却人人“在”着。
学徒忽然懂:
旧序要“有用之静”——冥想为蓄力,休憩为再战;
而火种容“无用之坐”——坐只为坐,静只为静。
前者静中有算,后者静中无我。
他躺倒,背贴地,热土烘脊。
云影过脸,凉如水。
他闭眼,不思明日,不悔昨日,
只觉此刻,身重如山,心轻如絮。
未末·存在即产
日偏西,影拉长。
孩童先醒,揉眼,见纸鹤压脸,笑出声。
笑声不高,却如铃破寂。
阿禾睁眼,伸懒腰,骨节响如锄入土。
“睡饱了。”他说,拾锄,未急耕,只抚刃。
女子拾陶片,未刻字,只揣入怀——
今日无话,不必强留。
承痛脉战士试腿,站起,跛行三步,点头:
“能走。”
静默者收肩,藤须离腕,如别。
老卒骨杖青果落地,滚至小七脚边。
小七拾之,嗅,分众人:“甜的。”
学徒坐起,土沾衣,不拍。
他看手——掌纹混汗与灰,如地图。
这双手,今日未产一物,却比往日更真。
申初·无事即事
暮色初染,炊烟未起。
众人未归,仍坐树下。
阿禾讲无头笑话:“那夜阿岩烤馍……”
只半句,忘下文。
无人催,女子接:“焦的香。”
众人笑,如常。
孩童追新蝶,纸鹤换右襟。
承痛脉战士数归鸟,七只,飞东。
静默者剪藤编新篮,盛落花,未埋。
小七搓草绳,终成环,套腕,松紧刚好。
学徒看天——云散,星初现。
他忽然跪地,捧土入口。
味咸,如泪,如生,如无事之重。
申末·日常即圆满
夜饭前,灶未燃。
阿禾坐灶前,未烤馍,只添柴存火。
女子汲水,用补罐,盛半,放灶边。
孩童塞纸鹤入罐口:“监工!”
承痛脉战士跛行归,肩无锄,手空,却笑。
静默者埋花篮于东角,覆土拍实。
老卒骨杖藤须卷青果核,藏根底。
小七坐余温处,草绳绕指,如戒。
无人提“今日无事”。
因他们终于懂:
若需“产出”证明活着,
那活的,只是旧序的回声。
而今日之活,
在阿禾忘词的笑话里,
在孩童无目的的追逐里,
在承痛脉战士一句“能走”的平常里——
在一切不必有意义的‘在’中,自有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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