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棠坐在主位,环视众人,缓缓开口:“库房盘点结果,诸位都知道了。短缺货物价值,共计五千三百两。按律,监守自盗,数额巨大者,可处流放,甚至斩首。”
跪着的几人抖如筛糠。王管事猛地磕头:“王妃饶命!小人、小人是被逼的!宫里那位……那位说,若不给孝敬,就让小人在京城混不下去!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林映棠冷笑,“糊涂了十年?从王爷开府建衙至今,你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年。十年‘损耗’,累计近万两白银。王管事,你这糊涂,未免太值钱了。”
王管事哑口无言。
“秦管事。”林映棠转向那位老人。
秦忠“扑通”跪下:“老奴管教无方,请王妃治罪。”
“你是该治罪。”林映棠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心中不忍,却不能不狠心,“身为王府总管,纵容亲属贪墨,失察失职。按新规,革去总管之职,罚俸一年。你侄子,逐出王府,永不录用。”
秦忠老泪纵横:“老奴……谢王妃恩典。”
“至于你们,”林映棠看向跪着的几人,“王管事,你是首犯,贪墨数额巨大,本该送官严办。但念你在王府多年,我给你两条路:一,交出所有赃款,自己离开京城,永不回来;二,我把你交给刑部,按律处置。”
王管事瘫倒在地:“小人……选第一条。”
“好。”林映棠看向其他人,“你们几个,贪墨数额不等。愿意退赃认错的,革职逐出王府,永不录用。不愿的,一样送官。”
几人连连磕头:“愿意愿意!谢王妃开恩!”
处理完这些人,议事厅里一片死寂。留下来的管事们个个面色凝重,大气不敢出。
林映棠起身,走到厅中:“今日之事,诸位都看见了。王府不是金山银山,经不起这般蛀蚀。从今往后,凡贪墨、舞弊、中饱私囊者,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但我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诸位在王府当差,辛苦养家,不易。所以,从下月起,所有管事、下人的月例,再增两成。另外,设‘年终赏’,凡勤勉尽责、为王府开源节流者,年底另有重赏。”
恩威并施,刚柔相济。管事们面面相觑,终于齐齐躬身:“谨遵王妃之命。”
“还有,”林映棠走回主位,展开一卷新的章程,“从今日起,王府实行‘绩效评等’。每三月一次,按差事完成情况、开源节流贡献、同僚下属评价,分三等:优、良、差。评优者,赏;评良者,勉;评差者,罚。连续两次评差者,革职。”
她看向李账房:“李先生,你为人正直,精于账目,从今日起升任账房总管,兼管库房。月例翻倍。”
李账房又惊又喜,连忙跪谢。
“另外,设‘监察处’,由陈晚暂领。”林映棠看向陈晚,“专司巡查王府各处,受理举报,查处舞弊。监察处独立行事,不受任何管事节制,直接向我禀报。”
这一条,是真正把刀架在了每个人脖子上。管事们神色各异,有的松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有的则眼神闪烁——往后做事,得小心了。
议事结束,众人散去。林映棠独坐厅中,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萧珩从屏风后走出,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揉按肩膀:“累了吧?”
“累,但值得。”林映棠靠在他手上,“今日这一刀,虽痛,但脓疮不挑破,永远好不了。”
“你做得很好。”萧珩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比我想的还好。”
林映棠笑了,握住他的手:“萧珩,我有个想法——王府这些‘损耗’,不止王管事一条线。周贵妃能在王府安插这么多眼线,定有内应。我想……引蛇出洞。”
“你想怎么做?”
“放出风声,说王管事为了减罪,供出了一份名单。”林映棠眼中闪过锐光,“名单上的人,正在暗中调查。你看,那些心虚的人,会不会自乱阵脚?”
萧珩眼中露出笑意:“好计策。只是要小心,别打草惊蛇。”
“放心。”林映棠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雪停了,阳光破云而出,将积雪照得晶莹剔透。
王府这座冰山,她只凿开了表面一角。
底下还有多少暗流,多少蛀虫,多少双窥视的眼睛——
她都要一一揪出来。
因为从她接过王府中馈的那一天起,这里就是她的战场。
而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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