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还在鳞片上，但我已经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重新合上了节拍。山体的震动从爪下传上来，稳定而清晰。我睁开眼，眸子里混沌流转，一眼扫过千里龙域，没有外敌入侵的痕迹。
但天地气机乱了。
东方有杀劫之气升腾，像滚烫的岩浆冲破地壳，撕开了平静的表象。这不是自然波动，是量劫开启的征兆。我抬起前爪，轻轻一震，一道龙息顺着山势滑下，直奔半山腰那队巡逻的年轻龙族而去。
他们立刻停下脚步，其中一人转身就往山下跑。
我知道，消息要来了。
没过多久，三道身影踏云而来，速度极快却不敢靠近祖龙殿前石台。是沧溟、玄渊、烈川三位长老。他们在百步外停住，低头行礼，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
“见过祖龙。”
我没让他们进殿，就坐在石台上，尾巴搭在身侧，声音不高也不低：“说吧，出什么事了？”
沧溟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凤族已在南荒集结，攻破七十二小国，屠戮生灵无数。麒麟族也在北境动手，焚林裂地，已有三座城池化为焦土。天地元气暴动，鸿蒙瘴气翻涌，许多弱小族群根本来不及逃。”
我点头。
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上一次闭关时我就推演过，洪荒不会一直太平。可太平太久，反而让人忘了刀锋的滋味。
玄渊接着开口，声音比平时急了些：“昨夜有探子回报，罗睺的使者出现在东海裂谷，与几名散修密谈。他们提到了‘龙族立场’，还说……若我们愿意联手，可共掌此劫大势。”
我盯着他。
他说到“罗睺”两个字的时候，神识有一瞬的凝滞。很短，几乎察觉不到。但融合系统捕捉到了，标记为“异常反应点”。
我没有打断。
烈川忍不住了，往前半步：“祖龙！现在各方都在动，如果我们按兵不动，会被当成软弱！说不定下一波战火就烧到四海！可要是现在出手，还能抢占地利，夺些机缘！”
我说：“你想要什么机缘？”
他一愣，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凤族强，麒麟猛，可他们都只是棋子。”我站起身，龙尾扫过地面，一道混沌符文浮现在空中，缓缓展开成一幅洪荒气运动态图。这是融合系统实时演算的结果。
图上，南方火气冲天，北方金气崩裂，两股气运激烈碰撞。而在两者交汇之处，一条黑线悄然缠绕，像是藤蔓攀附枯树，缓慢而坚定地吸取着力量。
“看见了吗？”我指着那条黑线，“这不是天道自发的量劫，是有人在背后拉线。凤与麟打生打死，最后受益的是谁？是那个躲在暗处，借杀劫养魔的人。”
三位长老都沉默了。
沧溟皱眉：“您的意思是……罗睺？”
“不止是他。”我说，“他只是手，不是脑。真正的局，早就布好了。而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外面的人怎么打，而是里面的人——有没有谁，已经接了不该接的话，见了不该见的人。”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玄渊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压住情绪：“祖龙明鉴，我等忠心耿耿，绝无二意。”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忠诚这种事，不能靠嘴说。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可能背后就是一场叛变的开端。
“传令下去。”我下令，“即刻召集所有高层，一个都不能少。今日起，四海禁空，非诏令不得出入。所有对外联络渠道关闭，只保留混沌珠认证的逆鳞密网。”
三人齐声应诺。
我又补充：“另派暗卫，彻查近三个月内与外界有过接触的族人名单。特别是去过东海裂谷、北冥深渊、南荒边缘的，全部记录在案，逐个排查。”
烈川迟疑了一下：“这……会不会太严了？万一伤了人心？”
“比起人心不稳，我更怕内鬼通敌。”我看着他，“你觉得现在是讲情面的时候吗？”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沧溟问道：“那对外界的战局，我们真的一点都不插手？”
“不是不插手。”我说，“是时机未到。现在进去，就是被人当枪使。我们要做的，是守住自己的根，清干净家里的尘，等别人打得筋疲力尽，再决定要不要出牌。”
玄渊忽然抬头：“万一……等我们准备好了，大局已定呢？”
我笑了下。
“大局是谁定的？”我反问，“是打得最狠的那个，还是活得最久的那个？龙族不争一时风光，我们要的是万世延续。你们记住，真正的赢家，从来不在战场上第一个冲出去。”
话音落下，东方天际一道血光划破云层，紧接着雷声滚滚，虽远却持续不断。那时南荒战场的余波，已经波及到了万里之外。
沧溟三人对视一眼，终于不再质疑。
“我去安排召集事宜。”沧溟抱拳退下。
“我带人去查名单。”烈川也转身离开。
玄渊最后一个走。临走前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头行礼，然后踏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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