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傍晚打来的。
那会儿刘长河刚从外面回来,鞋还没换,脚底一层灰。他把工具包放到墙角,正准备去洗手,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
“喂。”
那头先是一阵风声,接着是人说话的声音,背景里很吵,像在露天。
“长河啊,是我。”
声音老了一点,却还压得住。
刘长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二叔。”
“哎,是我。”二叔咳了一声,“你这两天忙不忙。”
“不忙。”刘长河说,“怎么了。”
“村里修路。”二叔说得很直接,“缺人,也缺点钱。”
这句话说出来,两边都沉默了一下。
刘长河靠在墙上,把另一只鞋也脱了,脚踩在地砖上,有点凉。
“哪段。”他问。
“村口到老井那一截。”二叔说,“前两年就说要修,一直拖,这次镇里给了点材料,人手不够。”
“什么时候。”
“明天就开始。”
刘长河没立刻答。
他抬头看了眼屋里。苏婉在厨房,孩子在写作业,屋里灯光很稳。外面天已经暗了,窗户上映着屋里的影子。
“我回去。”他说。
“你有空?”二叔明显松了口气,“不耽误你事吧。”
“修路不算耽误。”刘长河说。
“钱的事……”二叔顿了顿。
“我出。”刘长河说,“缺多少,算我一份。”
那头一下子安静了。
“那不合适。”二叔说,“你现在也不容易。”
“我能扛。”刘长河说,“路修好了,大家都用。”
二叔没再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明早我去接你?”
“不用。”刘长河说,“我自己开车回。”
挂了电话,他站了一会儿。
苏婉从厨房出来,看见他没动。
“怎么了。”她问。
“村里修路。”他说,“我明天回去。”
“修几天。”
“不知道。”
“你要请假吗。”
“请。”他说,“活可以往后排。”
苏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钱的事。
她去房间帮孩子收书包,孩子听见了,从桌前抬头。
“回老家吗。”孩子问。
“嗯。”
“你要修路。”
“嗯。”
孩子想了一下。
“那路修好了,车是不是好走了。”
“是。”
“那我下次回去,不会颠了。”
“对。”
孩子点了点头,又低头继续写作业。
晚上,刘长河把银行卡拿出来,算了一下能拿出来多少。不是全部,但够一段。
他算得很慢,一笔一笔。
不是舍不得,是习惯。
第二天一早,他天没亮就走了。
车开出城的时候,天刚泛白。路灯还没全灭,零零散散。导航一路往北,城市慢慢退到后视镜里,楼变低了,路变窄了。
再往前,熟悉的味道就出来了。
土味,潮味,还有早上烧柴火的烟味。
村口那块牌子还在,字掉了一半,铁架子生锈。路确实不好,坑坑洼洼,车一颠一颠。
刘长河慢慢开。
不是怕坏车,是怕扬尘。
二叔已经在那儿了,穿着旧外套,袖子挽得很高,手里拿着卷尺。旁边站着几个村里的人,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
“回来了。”二叔先看见他。
“回来了。”刘长河说。
有人看他,没立刻认出来。
“这是长河?”
“是。”二叔说,“现在在城里干活。”
“哟。”有人笑了一下,“出息了。”
刘长河没接话,只是把车停好,下来。
他把工具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样一样放好。锤子,撬棍,水平尺,还有几把手套。
“你还带这些。”二叔说。
“顺手。”他说。
修路没什么复杂的工序。
就是挖,铺,压。
但累。
地基不平,要先清理旧土,再铺新料。太阳没出来的时候还好,一出来,人就开始冒汗。
刘长河没站着指。
他下去一起挖。
村里人一开始还有点客气,后来发现他是真干,也就不拦了。
“你城里人,干这个行吗。”有人半开玩笑。
“以前就在这儿干的。”刘长河说。
那人一愣,笑了。
“也是。”
中午在二叔家吃饭。
饭菜很简单,一盆炖菜,一盘咸菜,馒头还是自己蒸的。大家围着桌子坐,边吃边说话。
“长河现在混得不错。”有人说,“城里都有车了。”
“车是干活用的。”刘长河说。
“那也是本事。”那人说。
“本事不本事的。”刘长河低头掰馒头,“路得修。”
这句话说出来,桌上安静了一下。
没人反驳。
下午继续干。
太阳晒得厉害,地面反光,眼睛有点花。有人开始慢下来,有人想歇。
刘长河没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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