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会议室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李家盛站在白板前,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材料纯度不达标设备精度差3个纳米资金缺口2.3亿,每一条都像横亘在面前的巨石。
研发团队的成员们坐在长桌两侧,没人说话,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张博士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他面前摊开的材料检测报告上,不合格的指标被红笔圈了又圈。财务负责人赵会计反复拨弄着计算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始终停留在一个令人沮丧的负数上。
材料问题是死结。张博士终于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电子显微镜照片,推到桌子中央,这是我们生产的硅片,这是进口的。看到这上面的晶体缺陷了吗?就是这些微小的瑕疵,让转换效率差了整整5个百分点。
李家盛拿起照片,对着光仔细看。国产硅片的晶体排列像被打乱的积木,而进口样本则整齐得像阅兵方阵。这个差距,意味着同样面积的光伏板,国产产品发电量要少四分之一。
国内的提纯设备最高只能做到99.999%纯度,张博士叹了口气,但我们需要的是99.9999%,差一个九,就是天壤之别。
赵会计跟着皱起眉:新订购的提纯设备还卡在海关,就算能进来,那套设备要1.2亿,我们账上的钱只够维持三个月工资。她翻开账本,上面的红色赤字刺得人眼睛疼,上周联系的几家供应商已经在催款了,有两家说再不给钱就停止供货。
人事负责人王经理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更麻烦的是人才。上周刚收到消息,我们好不容易挖来的那个电池专家,被德国一家企业用三倍薪水挖走了。现在实验室里,能独立操作那台进口光谱仪的只剩下两个人。
李家盛的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脸庞。张博士眼底的红血丝,赵会计鬓角新增的白发,王经理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招聘计划,都在诉说着这场攻坚战的艰难。他想起三个月前,团队制定研发计划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憧憬,那时他们以为,只要按部就班推进,就能在年底拿出国产化的核心部件。
我去上海硅酸盐研究所跑了三趟。李家盛开口时,声音比预想的要沉稳,他们有台闲置的超高纯度提纯设备,虽然是十年前的型号,但经过改造,也许能达到我们需要的精度。我已经跟他们所长谈好了,下周开始合作试验。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连夜写的专项拨款申请,已经通过了初审。如果顺利,下个月能到账1.5亿。另外,我联系了几家新能源企业,他们愿意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参与研发,资金问题能缓解一部分。
王经理眼睛亮了一下:那人才呢?
我托朋友联系了麻省理工的一个华裔教授,李家盛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他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下周会以学术交流的名义过来看看。只要能把他留住,光谱仪操作的问题就能解决。
白板上的红色批注依旧刺眼,但此刻,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不再那么凝重。张博士拿起那份合作试验协议,手指轻轻摩挲着签名处,赵会计开始重新计算资金流,王经理则翻开了新的人才名单。
上海硅酸盐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混杂着金属加热后的味道。李家盛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看着那台锈迹斑斑的提纯设备,像打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兵。设备的显示屏已经泛黄,但核心的石英反应釜依旧锃亮。
这台设备当年是从德国引进的,研究所的陈教授指着反应釜说,最高能做到99.%的纯度,只是自动化程度太低,需要人工监控温度曲线。
张博士正趴在控制面板前调试参数,额头上渗着汗珠:我们试了三次,最高只到99.9997%,还差两个数量级。问题出在冷却速度上,降温太快会产生晶体缺陷,太慢又会混入杂质。
接下来的三天,李家盛几乎泡在了实验室。他和张博士轮流守在设备前,记录每一个温度节点的变化,分析提纯后的材料样本。深夜的实验室里,只有设备运转的嗡鸣和打印机吐出检测报告的沙沙声。
第三次失败时,张博士把检测报告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算了!我看这根本行不通!他的白大褂上沾着黄褐色的污渍,那是硅烷气体泄漏时留下的痕迹。
李家盛捡起纸团,慢慢展开:你看这里,他指着数据曲线,在720摄氏度的时候,有个微小的波动。如果能把这个波动控制住,也许就能突破。
怎么控制?张博士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已经把温度误差控制在±0.5度了,这是人力的极限!
李家盛没有说话,转身走到窗边。外面是凌晨三点的上海,科研楼的灯光星星点点。他想起二十年前刚参加工作时,在煤矿上看到的场景——矿工们在千米井下,用最原始的工具一点点掘进。那时的他就明白,任何突破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权美请大家收藏:(m.2yq.org)权美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