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松坪乡后,沈清继续西行。
第三个联系点在河西走廊的边缘,一个名叫石泉的公社。
这里的情况与之前的两个点截然不同——相对平坦的地势、较为完善的水利设施,甚至有一条砂石公路通向县城。
可当沈清走进石泉公社卫生院时,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院子正中立着一块崭新的牌子:“学习清水镇模式试点单位”。
门诊室里,墙上挂满了各种规章制度和流程图,从病历书写规范到药品管理细则,密密麻麻,几乎贴满了每一寸墙面。
“沈专家,欢迎欢迎!”卫生院的刘院长热情地迎出来,这是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我们一直在等您来指导工作!”
沈清跟着刘院长参观。
卫生院有八间诊室,配备了基本的检查设备,甚至有一个小药房,药品比吴家塬和松坪乡丰富得多。
医护人员有六个,都穿着白大褂,看起来颇为正规。
但沈清注意到一些细节:药房里不少药品积了灰;门诊登记本上的字迹工整漂亮,但记录的病种大多简单;那几个医护人员看到她时,眼神里更多的是好奇和局促,而不是基层医生常有的那种沉稳干练。
“刘院长,你们现在主要看什么病?”沈清问。
“哦,常见病、多发病我们都看。”刘院长引她到会议室,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我们严格按照清水镇模式的要求,建立了完整的服务流程。您看,这是我们的值班表,这是培训计划,这是药品采购记录……”
他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显然对这套制度非常熟悉。
沈清翻阅着那些装订整齐的文件,突然问:“你们这里去年接生了多少孩子?”
刘院长一愣:“这个……我查查记录。”
他翻找了一会儿:“去年在卫生院接生的有二十三例,都是顺产。”
“那公社下面各个大队呢?有没有难产需要你们出诊的情况?”
“这个……应该没有。我们都要求产妇来卫生院生产,这样安全。”刘院长推了推眼镜,“沈专家,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路好,拖拉机半小时就能到最远的大队。所以我们鼓励集中诊疗。”
沈清点点头,没说什么。
下午,她提出去下面的大队看看。刘院长本想安排去最近、条件最好的红旗大队,但沈清坚持要去最偏远的杨家沟。
一路颠簸,拖拉机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杨家沟的“卫生室”是一间废弃的窑洞改造的,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桌子、两条长凳,墙角堆着些干草药,已经落了厚厚的灰。
“这里的卫生员呢?”沈清问。
陪同的生产队长有些尴尬:“杨大夫……他去年就走了。去县城儿子那里住了。”
“那村民看病怎么办?”
“小病自己扛,大病去公社。”队长说,“路是通了,可拖拉机不是天天有。上个月老杨头发高烧,等了一天车才送到公社,差点没救过来。”
沈清沉默地看着这个名义上存在、实则瘫痪的卫生室。
晚上回到公社,刘院长准备了简单的接风饭。
饭桌上,他兴致勃勃地谈着下一步计划:“我们打算再建两个标准化的卫生室,把制度进一步完善。沈专家,您看我们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沈清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刘院长,我想问个问题:你们学习清水镇模式,到底学的是什么?”
刘院长愣了:“就是……建立规范的卫生服务体系啊。您看我们的制度、流程,都是按照您那边经验制定的。”
“那为什么杨家沟的卫生室没人了?”沈清问得直接。
饭桌上一阵安静。
刘院长脸色有些尴尬:“那个……可能是我们监管不到位。但沈专家,我们条件有限,不可能每个大队都配一个合格的医生啊。”
“清水镇最开始也没有。”沈清平静地说,“我们是从培训最普通的社员开始的。王大妈不识字,但认识十几种草药;李大叔只会包扎,但能处理简单外伤。重要的是,他们在村里,随时能找到。”
她顿了顿,看着刘院长:“我觉得,你们可能把‘形式’学得太像,把‘精神’丢掉了。”
“清水镇模式的核心,不是墙上挂了多少制度,而是让医疗真正‘下沉’到群众身边。是因地制宜,是用最低的成本解决最紧迫的问题。
你们这里路好,可以集中诊疗,这是优势。
但最偏远的地方,仍然需要有人——哪怕他只是会量血压、会处理小伤口、知道什么时候该往卫生院送。”
刘院长沉默了。半晌,他才说:“沈专家,您说得对。我们……我们太注重表面文章了。”
“不是表面文章的问题。”沈清语气缓和下来,“你们做得很好,制度健全、管理规范,这很重要。
但任何模式都不能生搬硬套。你们的路况好,就应该发展流动诊疗车,定期下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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