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的新年,就在一种表面热闹喧嚣、内里紧绷诡谲的氛围中到来又过去。元宵的灯火尚未完全熄灭,朝廷这台庞大的机器便已轰然重启,各项政务迅速回归正轨,且较之往年,似乎更多了几分急促与凝重。
北伐的议题不再是朝堂之上的泛泛之谈,而是逐渐落实为一道道具体的政令。户部开始大规模调度粮草,工部加紧督造军械,兵部频繁调动将领、核查卫所兵员数额。一股无形的战争气压,以金陵为中心,向着整个帝国辐射开来。
这股压力也清晰地传导到了皇宫大内。朱元璋变得更加忙碌,脾气也似乎随着北伐准备的深入而愈发急躁难测。乾清宫灯火通明的夜晚越来越多,偶尔传来的呵斥声让途经的宫人都屏息凝神,步履匆匆。
就连一向温和的太子朱标,眉宇间也染上了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忧色。他不仅要协助处理日益繁重的政务,还要小心平衡父皇与那些日益骄悍的淮西勋贵武将之间的关系,更要为那场看似必胜实则消耗巨大的北伐劳心劳力。朱橚几次去东宫请安,都见朱标案头的文书堆积如山,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
“大哥,还是要多歇息。”朱橚忍不住劝道,将一盏自己配的安神茶推到朱标手边。
朱标从文书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无妨,国事要紧。等北伐事了,便能轻松些了。”他的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朱橚看着兄长强打精神的模样,心中忧虑更甚。历史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他知道,这场北伐或许能暂时缓解北疆压力,但绝不可能一劳永逸,而大哥的身体,却在这日复一日的操劳中不断透支。
他不能明言,只能更加隐晦地通过刘纯,留意着东宫的饮食和用药,确保无人能在这些方面做手脚,并时不时送上一些药性温和的滋补汤饮。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努力。
朝廷重心向北倾斜,无形中为朱橚的“南向战略”提供了一丝喘息之机。无论是父皇的检校,还是燕王朱棣的耳目,其注意力都不可避免地被北伐这件头等大事所吸引。对五皇子那“小打小闹”的药铺生意,关注度自然降低了不少。
朱橚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夜枭”南移的步伐进一步加快。利用漕运开始为北伐输送物资的混乱期,几批打着“采购南方药材”旗号的队伍,顺利地将最后一批关键物资和几名核心技术人员送抵开封皇庄。
密报显示,隐藏在芦苇荡深处的基地已初具规模,不仅有了完善的营房、训练场、药圃,甚至还有一个利用废弃窑洞改建的、极其隐蔽的小型匠作区,可以尝试打造一些简易的特殊器具和进行小范围的药物试验。
“鸮五”汇报,首批完成进阶训练的三十名“护卫”,已经能够熟练进行小队战术配合、野外生存、伤患急救以及反跟踪侦察。他们就像一颗颗深埋于土壤中的种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积蓄着力量。
“鸮七”则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经过无数次失败,他们利用简易蒸馏器,成功从高度烈酒中提取出了纯度更高的“酒精”,虽然远达不到现代标准,但其消毒效果远胜于普通的沸水或酒水。同时,对几种常见金疮药药效的提纯和改良试验,也取得了初步进展。
这些技术上的微小突破,给了朱橚莫大的安慰。这才是“夜枭”存在的核心价值——掌握超越时代的技术,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也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然而,就在朱橚以为可以稍微专注于技术积累和人员训练时,来自另一条线的密报,却让他再次绷紧了神经。
这条线并非他主动铺设,而是源于一次极其偶然的“投资”。早在“惠民药铺”计划初期,为了合理化资金流动,朱橚曾授意“鸮二”,以某个南方商号的名义,向几支往来于南北、信誉尚可的小型商队提供了几笔小额借贷,以此赚取“微薄”利息,并借此了解南北货物流通情况。
其中一支主要经营皮货、药材的商队,其首领是个精明而颇有野心的中年人。他凭借这笔借款扩大了经营,生意越做越大,接触的三教九流也越来越多。为了偿还借款和利息(实则是对“夜枭”提供信息的回报),他时常会将自己道听途说的一些南北见闻、市井流言整理送来。
最新的密报中,除了常规的物价波动、道路情况外,还夹杂着几条看似不起眼的消息:
“北地军马调动频繁,粮草征集严苛,民怨暗生。” “江湖传闻,近日有不明人士重金收购疗伤药材,尤以金疮药为主,量不小。” “河南境内,偶有流寇作乱,规模不大,似与溃兵有关。”
前两条与北伐背景吻合,并未引起朱橚太多注意。但最后一条关于河南流寇的消息,却让他心头一跳。
河南,正是他的封地开封所在!溃兵与流寇结合,历来是地方治安的巨大隐患。虽然目前规模尚小,但乱世之兆,往往起于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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