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鹤面对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仇恨虽仇恨,却并不敢轻视,在先帝时期,他可没少吃这老家伙的亏,要不是新君看重他,委以他重任,只怕他现在还在地方上为官。
为了报新君大恩,不管严万忠如何压他,他都没有退缩之理。
“高大人口口声声说汪尚书等人结党营私,贪赃舞弊,可有实证呐?”
严万忠微笑着说道,那语气如同在讲述茶余饭后的趣闻一般,
“没有实证,就胡乱指责,不妥!不妥啊!朝廷的中书令,可不能如此之轻率,我的高大人。”
高鹤冷哼一声,他要是可以拿出实证,那你们这帮人还可以在朝堂上站着?
纵然严万忠、汪亿等人结党营私、徇私舞弊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可没有实证,就是不能把这些人如何。而且这些人又十足狡猾,很难抓到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打个比方,假如严万忠有意铲除某一官员,那他会向汪亿等直系部下口头下令,而汪亿再把命令往自己的手下传下去,一直传到那名真正负责执行的官员,让这名官员捏造证据、巧立名目。
如果想要让罪名可以牵涉到严万忠,就必须从下往上一层一层指认,而这种手下人集体反水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对严万忠的损害微乎其微。
而贪污也是如此,执行贪污的都是那些下面的层层官员,而不是由严万忠、汪亿等高层直接动手,他们只需收取下面官员送来的孝敬就够了,朝廷要惩治贪污,依旧很难往他们头上定罪。
这就是严万忠一党逍遥多年而不倒的秘诀,当然了,这是建立在皇帝不对他们动手的基础上,如果皇帝要办你,你出门迈左脚都可以是罪名。
至于现在的正明皇帝,没有勇气和足够的威望对严万忠一党动手,他们的势力已经相当庞大,如果足够团结,甚至可以反过来要挟皇帝。
严万忠一出手,原本对皇帝陛下一片赤忱的曹刻立马就动摇了,不再敢如开始那般激烈地驳斥回去。
他是个骑墙派,永远在皇帝和严万忠之间摇摆,得罪哪一方都不是他希望看见的,到了眼下这一局面,他就只能期望高鹤自求多福了。
而紧张不已的人群里,王沧始终是悠然自得的,让严万忠一派表态果然是个明智之举,轻而易举地让疯狗汪亿狠狠撕咬了一番曹刻,让高鹤陷入孤掌难鸣的窘境。
只不过王沧考虑再三,严万忠再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对方也是臭名昭着的奸佞——更重要的是,是迫害过他哥哥的奸佞!
一想到这,王沧的双拳就不禁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将对方的脑袋捏碎。
而高鹤再和他意见相左,对方也是享誉朝野的清流大臣,凡事做太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和严万忠一派牵涉太深,对王沧的名士身份和中立地位都不是一件好事,是该和稀泥的时候了。
眼看汪亿洋洋得意,面露凶光,要趁这一大好时机发起对高鹤的追击,他正要有所动作,王沧便抢在他之前先站出来,来到了高、严二人之间。
“高大人还请冷静,朝堂大事,万万需要慎言!事急,则生乱啊!”
王沧担忧地看向高鹤,对高鹤说道。随后又转身对向严万忠,表情平静地说道:
“严丞相也请不用动怒,高大人这是一时冲动说的气话,汪大人不也是这样吗?大家先息怒,都是在朝廷考虑,只不过一时未能控制好方寸罢了,不必伤了和气。”
王沧清了清嗓子,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这样吧!我们不妨折中一下,王某的意见,对宣国之和谈,不是不可以谈,结束一段长久的战事,对大昭毕竟不是恶事,可,绝不能割地,这是底线。
各位想想吧!战胜而割地,这是足以让我辈贻笑千古之事,如何能为啊?高大人,这下您可算满意否?今天我们割让了踏北,踏北人心就散了,收复之日遥遥无期啊!高大人不可不再权衡啊!
严丞相,汪大人,大家都是为朝廷出谋划策的,千万不要互相为难太甚啊!还请各位多多为大局考量。”
严万忠笑了笑。
“老夫倒是没什么意见,只看高大人是不是和老夫相同了。”
被王沧打断发言的汪亿见老丞相已然发话,也不再多言,他撇了撇嘴,显出一脸不屑,扫了一眼王沧,然后冷冷地注视高鹤,看对方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正明皇帝紧张地看向当前的局势。他知道,现在的局面由单纯的争论变成的比拼势力了。
王沧等早就竖起反对割地大旗的大臣就不用多提了,连严万忠都下场表态支持。
还团结在正明皇帝旗帜下的,就只有高鹤这等铁杆骨干,即便是曹刻这样由自己一手提拔的嫡系也宣告了中立。单靠言辞,根本无力扭转局面。
高鹤同样明白这一点,这使他在继续反驳和停止抵抗间进行着犹豫。
王沧和严万忠已经把台阶递到了他的面前,就看他下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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