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关,你也来报名啊!” 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熟悉。阿关回头一看,是同村的狗蛋。狗蛋比他大一岁,个子比他高半头,皮肤黝黑,去年秋天还跟他一起在山路上守过野猪。狗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胸口别着一支钢笔,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我跟你说,我早就想当兵了!我要去当侦察兵,钻山林,打特务,保家卫国!”
父亲看着狗蛋眼里的光,心里的忐忑少了些,忍不住笑了:“那咱们说不定能一起去部队呢!到时候互相照应。”
“那可太好了!” 狗蛋拍了拍他的胳膊,两人挤在人群里,慢慢往前挪。
终于轮到父亲,他走到村支书面前,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紧,却依旧洪亮:“支书,我报名参军!我叫阿关,十八岁,属龙的!”
村支书抬起老花镜,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阿关啊,好样的!年轻力壮,是个好苗子!来,填张表,把家里地址、联系方式都写上。明天早上八点,去乡卫生院体检,记住了,空腹,别吃饭,别喝水,不然查不准!”
村支书递过来一张泛黄的登记表,还有一支没笔帽的钢笔。阿关接过笔,指尖有些发抖,一笔一划地写着自己的名字,笔尖在纸上顿了几下,才把 “关” 字写得工整。他看着表上 “参军志愿” 那一栏,犹豫了一下,写下 “服从分配,为人民服务”—— 这是爷爷教他的,不管去哪个部队,只要能保家卫国,就好。
那天晚上,父亲没住在张道爷家,而是回了家。娘正在灶房里煮红薯粥,看到他回来,赶紧擦了擦手迎上来:“阿关,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娘,我要去参军了!” 父亲没等娘说完,就把报名的事说了出来,眼里满是兴奋,“明天去乡卫生院体检,要是通过了,就能穿军装了!”
娘愣了一下,随即眼里就泛起了泪光,她拉着父亲的手,反复摩挲着他掌心的老茧,声音又哭又笑:“好!好!我儿要当解放军了!娘这就给你缝件新褂子,明天穿去体检,让医生看看咱阿关多精神!”
那天晚上,娘没睡觉,在灶房的煤油灯下连夜给阿关缝新的蓝布褂子。她把家里仅有的一块新布料拿了出来,是去年卖红薯攒钱买的,本来想留着给阿关做结婚的衣服。针线在布料上穿梭,娘的眼睛因为熬夜变得通红,却一刻都没停。爷爷坐在灶门口,手里拿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偶尔添一块柴火,看着阿关说:“阿关,到了部队要听话,好好训练,别偷懒。爷爷当年在游击队,每天天不亮就练刺杀,你也要像爷爷一样,当个好兵。”
父亲坐在娘旁边,帮着穿针引线,心里暖暖的,用力点了点头:“娘,爷爷,你们放心,我到了部队肯定好好干,不跟人打架,不偷懒,争取当标兵!”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娘就把阿关叫醒了。新缝的蓝布褂子已经晒干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上面还绣着一个小小的 “关” 字。娘煮了两个红糖鸡蛋,剥了壳放在碗里,看着阿关吃下去:“阿关,吃了鸡蛋有力气,体检的时候别紧张,好好配合医生。”
父亲吃完鸡蛋,揣着娘给的五块钱,跟着其他报名的青年一起往乡卫生院走。十几个人排成一队,沿着山路往上走,脚步声在春日的晨雾里格外清晰。有人哼着《解放军进行曲》,调子跑了却依旧响亮;有人互相整理着衣服,希望能给医生留个好印象。阿关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攥着娘缝的褂子,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连晨雾打湿了头发都没察觉。
乡卫生院在乡政府旁边,是一栋两层的红砖楼,门口挂着 “为人民服务” 的木牌。体检的项目很多,先在一楼量身高、测体重,再去二楼查视力、听心肺。阿关的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三十斤,刚好符合标准,负责登记的护士笑着说:“小伙子身体不错,继续加油。”
可越往后查,阿关的心就越慌。查视力的时候,他因为常年在屠宰场看近距离的肉纹理,远视力有些差,勉强能看清最上面几行;查听力的时候,右边耳朵因为经常听杀猪的叫声,对高频声音有些不敏感,医生让他反复听了好几次才通过。他看着身边的人有的因为视力不过关被刷下来,有的因为体重不够被淘汰,手心的汗把褂子都浸湿了。
终于轮到查心肺,这是最后一项,也是最关键的一项。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戴着听诊器,让父亲坐在椅子上,解开上衣的扣子。冰凉的听诊器贴在父亲的胸口,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 “咚咚” 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
老大夫听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把听诊器换了个位置,又听了听:“你以前是不是得过肺病?比如胸膜炎、肺结核之类的?”
父亲愣了一下,赶紧摇头:“没有啊,医生,我身体一直很好,每天杀猪宰羊,扛几百斤的猪都没问题,从来没得过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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