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裹着陈九河的尸体往下游漂了半里地。
他呛了三口水,肺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恍惚间,他看见江底浮起无数盏青灯,灯芯是人的头发,灯油是凝固的血。
灯影里,父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穿着二十年前的蓝布衫,手里举着半块青铜钥匙,朝他喊:
九河,去渔船!你娘在等你!
陈九河猛地吐出江水,呛得眼眶发疼。
他挣扎着抓住船舷上的铁环,这才发现自己被捞上了渔船的甲板。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见船头站着个穿红布衫的女人,发间别着朵野菊花——那是他母亲的模样,可她的脸却比记忆中年轻了十岁,眼角没有皱纹,连眼尾的泪痣都带着新鲜的湿润。
阿河。女人伸出手,掌心里托着半块青铜钥匙,把另一块给我。
陈九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还攥着从老宅废墟里抢回的半枚钥匙。
两枚钥匙在水面上轻轻相触,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摇的铜铃。
他鬼使神差地将钥匙递过去,女人的手掌刚碰到钥匙,整个人突然变得透明,陈九河这才看见她身后的影子——那影子不是人的形状,而是团纠缠的蛇尾,鳞片上刻着二字。
他声音发颤,你不是...跳江了吗?
我没死。
女人的身影重新凝实,她摸了摸陈九河的脸,指腹的温度和记忆里一样温暖,当年我怀着你,被河伯会的人追杀。
他们要抢阴府种子,说你是命定的容器。
我跳江时,把半块钥匙塞进你襁褓,又用《水葬经》的禁术把魂魄封在水府入口。
这些年,我一直在江底看着你。
陈九河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场景——她躺在病床上,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九河,别信任何人。长江里的水,比人心凉。
原来她不是怕死,是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像父亲那样执意去送死。
那这个孩子...林初雪抱着襁褓从船舱里走出来,襁褓里的婴儿正攥着半枚钥匙,她是谁?
女人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瞳孔里泛起青金色的光。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婴儿的额头,襁褓里的孩子突然睁开眼——那是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阴瞳,眼尾还带着未干的泪痣。
这是阿雪。
女人说,二十年前,我和你爹将双胞胎分开。
大的送阴府,小的养在水府。
可阿雪的魂魄太弱,被河伯会的人用活尸脉养着,封在青铜棺里。
是我用最后一口气,把她送进了林初雪的身体。
林初雪浑身一震。
她想起融合女婴时,对方反复念叨的,想起自己左肩的鱼鳞胎记,突然跪了下来:阿姨...不,妈!
女人扶起她,指尖掠过她的眉骨: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当年你娘为了救你,把活尸脉引到自己身上,替你受了九婴的诅咒。
她转向陈九河,现在九婴的尾巴醒了,江底的水府入口要开了。
阿河,你爹藏在渔船暗舱的《水葬经》真本,是唯一的镇物。
陈九河这才注意到,渔船的甲板下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他抄起剖尸刀撬开舱板,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七本用油纸包着的古籍,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上,画着条九头蛇,每颗蛇头的额头上都有块青紫色的胎记——和婴儿、林初雪、他自己腕间的印记分毫不差。
这是...他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写着水府志三个大字,不是《水葬经》?
《水葬经》是镇尸术,这才是真相。
女人接过古籍,指尖划过水府志三个字,二十年前,大禹斩杀九婴,将其魂魄封在长江九处深潭。
可相柳偷了半块定江盘,把九婴的残魂养在移民新村的地下。
河伯会的人想挖开深潭,用十万阴魂给九婴补全魂魄。
你爹发现后,联合移民办的人,用活人祭祀暂时镇住了水府入口。
林初雪突然抓住她的手:可张主任的遗书里说,双生劫,阴阳债...
双生劫,是指阿河和阿雪。
女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阿河是阴府种子,阿雪是活尸脉容器。
只有你们的血同时滴在定江盘上,才能彻底封死水府入口。
她从怀里掏出块羊脂玉佩,上面刻着二字——正是陈九河母亲的名字,当年你爹把这玉佩塞进我手里,说要是他出事,就去白帝城找块刻着字的墓碑。
陈九河突然想起,父亲的密室里确实有张地图,标着白帝城后山的林氏墓。
他摸出手机翻出照片,照片里的墓碑上,字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字——和婴儿襁褓上的绣字一模一样。
江面上突然炸开巨浪。
九婴的蛇头再次浮出水面,这次它的脖子上缠着九根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连着具穿道袍的尸体——是老礁滩的引魂人,是张主任,是移民新村的赵屠户。
蛇头的额头上,青紫色的胎记正在裂开,露出下面鲜红的血洞,像是要吞噬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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