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面料样品寄出第十二天,回信到了。
苏晚正在调试新买的二手锁边机,小丽蹲在旁边学穿线,陆衍在门口清点刚送来的纯棉里料。邮差的自行车铃在门外响起,三人都停下了动作。
接过那封厚厚的挂号信,苏晚擦了擦手上的机油,走到工作台前小心拆开。
里面是三份文件:陈先生的信、全英文检验报告、中英文对照的长期合作协议。
她先看信。字迹工整:“样品通过。客户对复合面料设计评价很高,新刺绣的小松鼠图案已确认。现正式下长期订单:每月一千件,持续六个月。单价八点五美元,比试单提高零点五美元。”
八点五美元。苏晚快速心算:每月一千件,六个月六千件,总金额五万一千美元。按汇率,超过四十万人民币。
她的手微微发抖。这个数字,比她前世在制衣厂十年挣的还多。
“通过了?”陆衍走过来。
“长期订单,每月一千件。”苏晚把信递过去。
小丽“哇”地叫出声,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检验报告是全英文的,但关键数据苏晚能看懂:色牢度、甲醛含量、PH值……全部通过。最后一页有手写评语,她查字典才认出“惊喜”这个词。
客户说她的设计是惊喜。
合作协议有十几页厚。三人围在工作台前,一份份仔细看。陆衍查生词,小丽做记录,苏晚把条款翻译成自己能懂的话。
“看这里,”苏晚指着合同,“如果我们晚交货,每天扣百分之一货款。”
“客户原因呢?”
“客户原因他们负责,但要有证明。”苏晚翻页,“还有这条——货到港口后,客户有十五天验货,过了时间就算通过。”
这些细节苏晚前世从没接触过。在制衣厂,她只管缝纫拿钱。现在,她要为整批货的质量、交期、收款负责。
看完合同,天已经黑了。
“接不接?”陆衍问。
“接。”苏晚回答干脆,“但要解决三个问题。”
她在纸上写:
“一、人手。每月一千件,我们三人做不完,至少要招五个熟手。”
“二、场地。这厂房不够用,得扩大。”
“三、钱。长期订单要长期备料,至少得准备十万流动资金。”
每个问题都像一座山,但苏晚不觉得怕。就像绣复杂花样,第一反应是研究针法怎么走,不是退缩。
“招工找赵姐帮忙,”陆衍说,“她认识很多国营厂出来的女工,手艺好。”
“隔壁厂房空着,”苏晚说,“明天我问房东能不能租。”
“钱呢?”小丽小声问。
两人对视——积蓄全投进第一批订单了。账户里的定金是买料钱,不能动。
“我去找李明问问贷款。”陆衍说。
“我问陈先生能不能提高定金比例。”苏晚说。
夜里十点,她给陈先生打电话。
“长期订单的定金,能不能提到百分之五十?”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我帮你争取,但不能保证。客户也要控制风险。”
“我明白,谢谢。”
挂了电话,苏晚在清单上加了一条:“四、让客户信任我们。”
怎么做?用质量,用守时,用说到做到的诚信。
离开厂房时月亮很高。秋夜星星很亮。
“明天我去学校请假,”苏晚说,“接下来这月,重心得放这边。”
“班主任能同意吗?”
“我会跟他谈。”苏晚看着远处灯火,“告诉他,我在做的事也是学习——学把想法变产品,学把产品卖到远方,学在风浪里开稳船。”
这些话她说给小丽听,也说给自己。重生以来,她一直在找平衡:前世和今生,学业和事业,复仇和责任。
现在,这份长期订单像座桥,把她从“小打小闹”引向“真正做事”。
回到家,奶奶在灯下补袜子。
“奶奶,我们接到长期订单了。每月一千件,做半年。”
奶奶看着她,眼里有泪:“你妈妈要是知道……她最会绣花了……”
苏晚握住奶奶的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也曾拿针线绣嫁衣、绣肚兜。手艺隔了一代,以另一种方式苏醒了。
“等订单做完,我带您去省城。”
“省城有什么好看,费钱。”
“看大楼,看商场,看我们的衣服挂在橱窗里。”
奶奶笑了,笑容里有欣慰、骄傲,还有点点担忧。
夜深了,苏晚躺在床上睡不着。脑海里是合同细节:六千件,四十万,六个月。
她能做好吗?不知道。
但就像刺绣,没人保证每针不错。重要的是错了重来,线头多了修剪,布不够了找新的。
只要针在手,图样在心,就能一直绣。
月光照进来,投在地板上。苏晚想起前世最后看见的夜——浓稠无光。
现在她的世界有光了。来自缝纫机的灯,来自合同的章,来自心里“想把事做成”的劲。
她闭眼。明天还有很多事:找工人、谈场地、跑银行、去学校请假。
路还长,订单多,针不能停。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份签着她名字的长期协议,正等着传真,等着漂洋过海,去往说“惊喜”的客户手中。
这是第一份长期合约,是她外贸事业真正的开始。
从这一刻起,她的针线绣的不再只是一件衣服,而是一条路,一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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